书摘:《相信》蔡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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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结局的努力是最让人容易放弃的,因为它没有先例,没有支持,没有方向。科研是穷举法,就好像有1000块拼图,我们这辈子翻了30块,即使不幸地没有翻到正确的那块,至少我们为后人翻了30块,他们不用再翻了。所以,失败也是有意义的 。个人的力量固然小,但是汇涓成流、聚沙成塔。万物皆有裂痕,那就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蔡磊先生是一个追光的人。
1 拼命三郎
渐冻症,一般指肌萎缩侧索硬化(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简称ALS),是运动神经元病的一种,被列为世界五大绝症之首,近200年来全球有1000多万人因此死亡,治愈率为0,绝大多数患者在2~5年内死亡。” “肌萎缩侧索硬化是一种持续进展、不可逆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患者大脑和脊髓的运动神经细胞不明原因地逐渐减少,运动能力逐渐丧失,肌肉也因此失去营养支持,逐渐萎缩。2018年5月2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等五部门联合发布了《第一批罕见病目录》,肌萎缩侧索硬化被收录其中。” “同为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帕金森病、阿尔茨海默病等疾病的病程长、不致命,还有一些药物和办法去治疗或缓解,但是肌萎缩侧索硬化无药可治。世界唯一的口服药物力如太(也称利鲁唑,售价约4000元/盒,每盒可服用28天),也只能延长患者生命2~3个月。”
医生出于职业责任,既不能不告诉患者实情,骗对方说没事儿,又不能直接让患者绝望,把所有希望都掐灭,因为他们深知精神力量对于一个人的支撑作用。假如绝症患者精神被击垮,会大大加速病情恶化,所以对医生来说,给患者写下诊断要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
第二章 绝望与希望 “蔡大哥如果是癌症就太好了,祝贺!”
脑脊液是存在于人脑室和蛛网膜下腔的一种无色透明液体,可以简单被理解为,我们的大脑和脊髓就“漂浮”在脑脊液中。这个液体既起到缓冲作用,在我们运动、跳跃或撞击的时候,会保护我们像豆腐一样脆弱的大脑不会撞到颅骨,同时又能为大脑提供营养。检查脑脊液,可以发现中枢神经系统是否发生了病变。 但怎么取脑脊液呢?肯定不能直接扎破脑膜抽出来。脑脊液是不断循环的,从脑室到脊髓,再回到静脉系统。在它流经的所有位置中,腰椎是取液最方便、最安全的部位,所以医学上一般都是通过腰椎穿刺的方式抽取脑脊液,俗称“腰穿”。而这也是最让我头皮发麻的一项检查。
北医三院的肌电图检查非常专业,也非常紧俏。从我住院第一天医生就安排了预约,排到我检查已经是10天以后了。虽然知道这是确诊渐冻症的一个关键指标,但我可一点都不期待,因为之前在协和医院检查时,我就见识过了它的厉害。那个针要比针灸用的针粗不少,扎进肉里的每一下,我都感觉身体被捅出了个窟窿,针拔出来的瞬间经常会带出血。先不说痛感,视觉效果也足够惊悚。 特别是之前我只做过手臂的肌电图,而这次在北医三院做的是全身检查,从双脚、小腿、大腿到腹部、手、胳膊、肩肌,要挨个扎一遍。从局部到全身,疼痛指数简直是质的飞跃。 针扎下去才只是开始,随后,医生会来回摆动针在肌肉里的位置,换多个方向,然后通电。起初电流较小,只是轻微的麻痛感,随着电流逐渐加大,每通电一下,我整个人就感觉突然一震。整个检查做下来四五十分钟,称得上是度秒如年。
说话困难是脑梗死的普遍症状。
渐冻症因为是罕见病,且不好诊断,渐冻症患者从发病到确诊平均耗时13个月。而这个病的平均生存期也不过2~5年,所以确诊时人基本已经不能生活自理了。
当中脑的多巴胺能神经元受损或凋亡,经常会导致帕金森病;当颞叶内侧海马神经元细胞死亡,人的记忆会退化,一般表现为阿尔茨海默病;而当运动神经元出现问题,则会导致运动神经元病(最典型的是肌萎缩侧索硬化)。
没有谁强迫我加班,但我晚上总是工作到很晚,被人说是工作狂,可是我真的很有热情,尤其是面对棘手复杂的问题,事情越棘手、越难搞、越有挑战,我就越充满激情,越觉得又是我发挥能力的好机会,工作干得越爽。
2 堂吉诃德
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每年新增渐冻症病例约2.3万人,10年就是20多万人。实际上,不少农村患者没法去大城市诊断,没确诊就去世了,所以真实病例很可能不止于此。按照病程2~5年估算,目前全国的渐冻症患者也应该有6万~10万人。
传统意义上的“名医”,本质上来说,其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见过更多的病例,积累了更多的专业知识和诊断治疗经验。这也是大部分人认为医生越老越值钱的原因。但话说回来,一个医生,穷极一生又能看多少个病人呢?尤其是罕见病,一个专家从业二三十年能碰到的病例可能也就几千个,这个量级对疾病分析研究来说,可谓杯水车薪。
脖子上有一块被称为胸锁乳突肌的肌肉,对其进行肌电图诊断,如果肌电图出现问题,则考虑为肌萎缩侧索硬化,借此能够有效地将肌萎缩侧索硬化与颈椎病区分开来,检测准确性达到98%以上。后来,用肌电图来诊断也成为国内诊断肌萎缩侧索硬化的常规方法。
当你想要动员其他人时,不要一味地表达你需要什么,而是要强调你能为他提供什么
你带给对方价值的多寡,才是决定你能否吸引到资源的关键。大到国际关系、企业合作,小到日常交友谈恋爱,无不如此。
渐冻症有90%~95%是散发性的,5%~10%是由基因突变导致的,能够找到明确的致病基因。
第四章 见高人,尝百药 “蔡磊,我一定能治好你!”
当你得了一个人类连病因都搞不明白的病之后,我开始对什么都不否定,哪怕“治疗手段”让人匪夷所思。这些奇奇怪怪的手法下暗含着另一重意思——希望。哪怕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去验证,我不能放弃。
那一刻,对我来说早已没有什么真伪之争,一切都是绝望和希望之争。绝路之下,哪里看起来都是生路。
一位医学专家告诉我,江湖“高手”的“神功奇效”,也多多少少离不开安慰剂效应。你只要相信,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就真的会表现出“好转”。更厉害的是,有时候哪怕你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安慰剂,安慰剂效应也仍然存在。
渐冻症患者常常会因为肌肉萎缩、吞咽困难、精神压力等因素,导致体重下降,而体重下降的速度又和预测生存期密切相关。
每宣布一次停止和终止临床试验,公司迎来的都是股价的大跌,还有很长一段时期资本对此类药物研发的不看好。一次短暂的成功,却带来了一个漫长的低落期。
中国罕见病2021年版定义”,即应将“新生儿发病率小于1/万、患病率小于1/万、患病人数小于14万的疾病”列入罕见病。
第五章 疯狂的石头 “这事只有外星人才能做成。”
谈判是心理和能力的多重博弈。
和渐冻症一样,脊髓性肌萎缩也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病,在诺西那生钠注射液问世之前,同样无药可治。根据患者发病年龄和临床病程,脊髓性肌萎缩由重到轻分为4型,其中型最严重,婴儿出生6个月内发病,一般活不过两岁,家长们只能看着新生儿一点点因为呼吸衰竭而死去。
和渐冻症不同的是,科学界已经明确了脊髓性肌萎缩的致病基因,它是SMNl基因突变导致的,靶点和治疗方法非常清晰,
科技的进步仿佛就是时间的礼物,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社会总会涌现出顶尖的大脑、顶尖的智慧来推动我们不断向前。
很多时候,科学家已经触碰到了皇冠上的那颗明珠,找到了技术突破口,但由于人力、物力、财力等研发人员自身无法控制的因素,药物管线一搁置就是数年、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这种事情在药物研发领域一点儿都不稀奇。
这台核磁共振仪,7T的,全国只有4台,一台成本将近一个亿。它能在无创的情况下,超高清地看到我们的大脑神经元、神经网络是怎么工作的。临床医院里启用7T磁共振的,我们是国内第一家。” 这两三年,磁共振成像我可没少做。这台设备外观看起来和普通医院用的设备差不多,但7T是我没法想象的。 T代表场强的大小,T越大通常意味着可以成像的分辨率越高。目前医院用的核磁共振设备通常是1.5T和3T的。3T核磁共振仪可以分辨小至1毫米的细节,而在7T设备上,则能看到百微米级别的细节。也就是说,你用肉眼就能看到脑组织里的精细血管和神经元细胞的构造及病理特征,并且能看到整个脑区的全局。这将极大推动我们破解大脑之谜的进程。
2020年11月初,我在最新一期的《细胞神经科学前沿》(Frontiers in Cellular Neuroscience)上读到一篇论文《神经再生型基因疗法将胶质疤痕组织逆转为神经活性组织》,作者是暨南大学陈功教授领导的团队。他们的研究证明,胶质疤痕组织可以通过神经再生型基因疗法逆转为神经活性组织。 人体大脑中主要有两大类细胞——神经元和胶质细胞,当大脑受到损伤或发生病变时,二者都会受到侵害。神经元通常会死亡或发生退行性病变,由于其不能分裂,所以一旦死亡,所执行的脑功能就可能永久性丧失。胶质细胞则不同,即便有些会死亡,但存活的胶质细胞会被损伤或病变激活并分裂增生,这些胶质细胞被称为应激型胶质细胞。 应激型胶质细胞是对脑损伤的一种保护反应,它们迅速渗入损伤部位,交织成一张防御网,阻止细菌和毒素侵袭损伤周围的健康组织。然而,遗憾的是,这些胶质细胞在有效地控制损伤部位之后并不会陆续撤离,而是长期占领损伤的脑组织,最终形成胶质疤痕,严重抑制神经元的生长和功能恢复
过去,医学和科学界曾试图通过切除应激型胶质疤痕等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如果这样做,应激型胶质细胞对于大脑损伤的防御屏障也就被拆除了。问题陷入两难之境。 陈功团队的解决方式是,运用神经转录因子NeuroD1将应激型胶质细胞原位直接转化为功能性神经元,重构神经环路。这种方法就是“神经再生型基因疗法”。2013年,他们成功将阿尔茨海默病小鼠脑中的胶质细胞再生为神经元,创下国际首例。现在,他们又在非人灵长类动物身上做实验,在缺血性脑卒中模型的成年猴子大脑中看到了同样的效果,这仍然是国际首例。 其实长期以来,全球神经科学界都有一个观点:神经元是不能再生的,而现在陈功教授的实验表明,神经元不仅可以再生,而且有可掌控的方法。
当你决心做一件事时,全世界都会为你开道。
陈功教授看上去很年轻,也很随和,毫无世界级科学家的架子。此前他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以下简称“宾大”)做了18年科研,从助理教授到教授、终身教授,再到维恩·魏勒曼冠名主任教授,用他的话说,“做了一辈子的神经科学,自己只懂肩膀以上的部分——脑袋”。2019年,他从宾大辞职回国,全职加入暨南大学粤港澳中枢神经再生研究院,建立大脑修复中心,为解决重大脑疾病探索神经再生的新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