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仲的来信
(2014-05-06 11:3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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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仲 |
分类: 日记 |
子仲走的那一年五月,回到家整理过去师友的信件,仅搜出子仲信七封,时间从1986年6月至1994年5月。记忆中与子仲的通信应倍于此。那十余年间,辗转于乡下学校之间,数度调动搬家,估计丢失了一半。但似乎又不是,这些信一直保存在父母家里,应该也没有丢失。一时脑子里有些空白,坐在房中许久,怅然若失。
子仲给我的第一封信,我尚在兴安师范,他的信是夹在给安琪师的信中转给我的,所以也没有信封,我自己找了个信封把它装了。抬头称我“小邹”,其实那时我固然小,他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第二封信称“邹君”,大概因为我去信一直称他“老师”的缘故,他也便很客气。到第三封信的1988年4月,便书“楚人”,并于信中写道:“我总想写一封信,认真跟你谈谈。但我总觉这样的信不好写,因为你总称我‘老师’,而我最不善于‘诲人’的。背了这狗屁‘老师’之名,人就觉出沉重,许多话反不便写了。所以不如你我认个朋友或弟兄什么的,平等交谈,岂不妙哉?”——自此楚人子仲名字相称,若兄若弟,又二十余年矣。94年以后,似乎电话多了,见面多了,书信就此不再有。
现在重读这些信件,我真是脸红。我总感觉我那二十余年里,像一条蚂蝗一样叮着他,从他身上吸血,供养我自己的灵魂,每遇有事——当然几乎都是思想上的事——就向他讨教,增加自己的力量。这里面其实有一种自己也未察觉的自私。子仲去后,每念及此,既悔且痛。
从十九岁到四十五岁,从师生到同事,这种关系突然嘎嘣一声断裂了,就像骨折一样,而另一段骨头就此消失于虚空,一时之间,懵了,回不过神来。
子仲的这些来信,寻出来后一直放在办公室里。小廖曾要帮我去复印,去录字,我都没有动它。今天自己拿去复印了,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敲打键盘的声音,与当年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已经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