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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游客,充其量只能算是看客,既没有“游”的心境,也没有“游”的意绪,嗡的一声来了,被导游牵着鼻子赶集一样地边跑边看,抓紧时间拍照片,购一堆物,然后嗡地一声又走了,留下满地垃圾。你要是问他那山水怎么怎么样,保管他说不上来,唯一能够证明他到过那地方的,就是一堆照片,也是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者另外再加几个当地买来的工艺品。
古人的旅游,好象是与今人大不相同的。古人之所谓“游山玩水”,那是颇讲究意境。这个游山的游,同于游龙戏凤之游,这个玩,同于玩女人之玩。但是古人在女人之间的游玩,也还是与现代人不同的,现代人重在“搞”,古人的游玩更重于调情。
所以由此说来,游客等同于嫖客,古今一也。但古今的嫖客大有不同,也是有些说头的。古人之嫖,先观姬之才艺姿色,双方调情调得蜜一般了,这才上床,床上或者还要吟诗作赋打情骂俏一番,所谓“春色无边”,嫖完了还要吃吃茶,打赏钱,这才走人。这些都是白纸黑字,有证据的。今人之嫖,来了看人,讲价,上床,吭哧吭哧,搞完给钱走人。此古今嫖客之不同也。
游客所游者,山水也,古之游人,也有悠着游的,也有装B装文化吆喝着游的。古人之游,真有文化的会在山上留下一两首诗,画出一两幅画,此可为与山水调情也;今之游人,大概只有有身份的人物(一般人只能说“人”,有身份的人才叫“人物”,意思是更近于“物”,能摆在那里的)才能在景区里赋诗题词。一般的人呢,也就是拍一堆照片走人,“游”的的悠然既去,剩下的也就只有看的急切,和强奸的快意。来了就上,搞完就走,正是当代游客与嫖客的写照。
当然,如果有幸能请到如张艺谋这样的大导演,把景区的某些元素提炼一下,搞成声光电的“风景与人文”的浓缩的《XX印象》一类的节目,就像妓院里的有水平的老鸨,善于做广告,也算是一大特色。它的最大的好处,是使有钱人来看(嫖)了之后,懂张大导演这一类的这种“印象”,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文化,因为如果没有这类演绎的“印象”,他对真山真水还真游不出什么好印象来;另一个好处,就是使有点儿文化的游客,看了张艺谋的“印象”之后,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因为那门票确实也不便宜。为什么说“有点儿文化的”呢?因为真有文化的,八成是会拒绝这类“印象”的。
时代是发展的,旅游也在发展着。“效率就是金钱”这句话,不独在经济建设中实用,在当代游客中也大行其道了。只可惜的是,如果游山玩水一旦讲究了“效率”,那还真不如早晨到公园里去跑跑步。
我建议中国的游客们,还是从看的状态中回到游的状态中来,对大自然的风光保持一点敬畏之心,与它去亲近,去调情,而不是强暴它。如果今天坐缆车登长城,明天坐电梯登泰山,那我还是劝你把那点钱攒起来,等到哪天去游太空算了——如果你活得那么久,等得到那一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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