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就是自虐但不自虐的话又很难受。《瓶中男》终于完工，这是将近三年的工作成果，中间穿插了《星期一是礼拜几》的写和出版，实际上，这个故事想了很多年，想了很多年的故事有个好处，你好像跟里面的人都很熟了，老友一样，连他的饮食癖好都清楚，万一他跑来家里做客，你还知道请他吃喝些什么。

    第三个长篇叫做《温柔的敌台》，实际上什么都有了，连初稿都写了一半弱，故事，人物，主要的次要的，这个的开头部分，断断续续写了得有...8年以上了吧，之前五六稿，反复写，总觉得不对，又从头修改。要说什么不对，一个经验问题，语气不对，里边没有粘合力。微妙的不对，于是总是不对。在小说上，我是低产，这么多年，统共短篇自己才挑得出一本集子，自己编过很多遍，每次只要能挑出一个不对，咬牙还是拿出来，那些残次品，永远都不要见天日。

    写长篇呢，就是自虐，但是一年不自虐上那么几个月，总觉得生活不值得继续。做其他事情好像没有多大意义，我忙着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简而言之，是为了活得自由自在，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自由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其实很多层面，有人觉得，精神上自由不就得了，我还在政府机关做着，我不相信做一个科员可以做到精神上的自由，领导让你起草个发言稿，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又有人讲，当记者就足够自由了，一周才开一次会，其他时间自理，按时交稿即可。按时交稿的附加条件是什么呢？采访，出差，挑战，多少还是要听组织安排，以及被枪毙敏感稿。做专栏作家自由嘛？不自由，但可以异地发稿，写多了更不自由，所以我开工做心理咨询，做心理咨询自由吗？不自由，因为有一些难搞的客户，心累，所以我开工做手工，做手工自由嘛？不自由，要买布买扣子，跟代工着急。所有这些为了自由的不自由，凑在一起，我终于可以每年离家出走几个月，找个偏僻的所在，写自己爱写的东西。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自由....自己的底裤，勒不勒屁股，唯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