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大院紫禁城（4）

      上回说到，明成祖及其子仁宗、孙宣宗，也即是明朝的第3、4、5位皇帝，都是因吸毒而暴毙的。这似乎与史书所记不同，看官莫慌，且听俺道来。

      话说仁宗朱高炽（见题图）是怎么死的，至今仍是一个谜。明初著名阁臣，“三杨”之首的杨士奇，曾回忆了仁宗在“宫车晏驾”前一个月的一次召见（《东里文集·圣谕录》）。

      杨士奇说，仁宗自小受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影响，对星象之学颇有研究，经常夜观天象，默察人事。他常常对东宫辅臣说：“宋、元儒者多晓习（星术），不可忽也。”洪熙元年四月的一天，尚书蹇义、夏原吉、杨荣、杨士奇等人在奉天门奏事毕，和皇上聊起闲话，仁宗问他们：“夜来星变，可曾见否？”四人都摇头：“未见。”仁宗拿眼瞧杨士奇，道：“他们三个虽见不能知，你应知之。”大概杨先生家藏天文望远镜，常看流星雨的吧。不想杨士奇也道：“臣愚，亦不能知。”

仁宗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天命啊！”不再说话，起身回宫了。几位重臣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第二天早朝罢，仁宗又把蹇义和杨士奇召上奉天门。

    “我监国二十年，为谗慝所构，心之艰危，我三人共之。”仁宗开口说起旧事，感喟不已。“幸赖皇考仁明，才得以保全。”说时已泫然泣下。

      蹇、杨二人也陪着流泪，杨士奇劝慰道：“今已脱险即夷，皆先帝所赐，亦陛下至诚之效。”仁宗叹道：“然则我去世后，谁复知我三人同心一诚？”遂取出两件敕书与银印，赐予二人。

      连着两日的奏对，仁宗缱绻用情，语有未尽之意，杨士奇初不觉其可怪，只当皇上顾念旧谊，与旧臣唠几句闲嗑，共同缅怀当年的艰难。但后来回想起来，方疑仁宗已通过星变，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这些话是他将死之前的“善言”——因为仅仅过了一个月，即“宫车晏驾矣”！

      我们作为现代人，已经知道，天上不管哪一颗星，变与不变，与地上之人都没有半根寒毛的关系。古人相信星变，纯属自作多情。

      仁宗是位高明的预言家，但他能预见自己将不久即世，恐怕是感到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将难以持久，忽又看到一颗星星闪烁不定，遂胡思乱想，而不幸言中了。这时仁宗的身体一定糟糕透了，只是不肯与臣下明说罢了。

      这里花开两朵，另表一枝，先说一位名医。此人姓盛名寅，字启东。前文讲到，此人曾将朱棣的痿痹之症断为风湿，大获帝心，得以擢入太医院，做了一名御医。

      仁宗在东宫时，太子妃张氏（即宣德、正统朝的张太后）有一次连着十个月不来月事，御医会诊，都说是喜脉。女人怀没怀孕，当然自己最清楚，张妃不认为自己怀孕了，但腹胀如鼓，又十月不见红，若说无孕，也难以启齿。所以张妃耳听众医称贺，心中只是不悦，却不便直言道破。

      过一会儿，盛启东来了，把脉一把，就说不是怀孕，并且准确说出张妃的病症，历历如指。张妃大喜道：“有这样的好医生，为何不早让他来看我！”太子也很高兴，就让盛启东开方。

      这位盛御医似乎是治“病胀”的国手。曾经有个宦官，得了胀病，被他治好了，就推荐他去治另一位正“苦胀”的太监。这位太监正胀得一塌糊涂，天天捧腹而不乐，要死而未死，盛启东一剂药投下去，立刻药到病除，活蹦乱跳地跑去见皇上。朱棣见之大奇：“还当你死了，如何活转过来了？”太监便“一吐块垒”，把救命恩人盛启东神夸了一番。朱棣见有神医如此，忙请来给自己瞧病。这是盛启东发迹之始。

      如今太子妃也是肚儿胀得老高，不治便死，其情之急不下于那位太监。盛启东却不急不忙，开出一方破血之剂。看官，你一查《准绳·疡医》便知，所谓破血药，主治“打扑堕马，从高跌下，皮肉不破，此淤血停积内攻，不能言语，而或谵妄”。盛启东开出破血的药，乃是认为太子妃属于跌伤淤血致病，需要化血以解。古人疑不疑，俺不知道，反正我见了盛太医开的方儿，便怀疑仁宗实施了家暴。

      然而皇太子却是相信张妃有孕的，他对盛启东的诊断半信半疑，只是将就着用他开的药。可是过了好些天，张妃的病仍无好转，只好再把盛启东找来。

      盛启东又写了个方子，太子接过一看，还是前日那副破血的药。太子生气，欲不用此方，可张妃坚持要用。太子没法，一边派人抓药，一边把盛启东抓起来，威胁他：你的方子若伤了胎儿，必拿你殉葬！

      以后三天都没有消息，这三天里，盛氏合族惊惧，度日如年，都怨盛启东不该冒死进方，太子妃一旦不讳，“是殆磔死”——那可是凌迟之罪，全家都得遭殃！

      欲知盛启东下场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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