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听人说起，腊月二十三就要“钻灶”了。

    钻灶？想必就是祭灶王爷。我问：“你们那里风俗如何？”

    “请灶王爷吃糖，让他嘴里含蜜，免得上天告状。”

    打小报告者，小人也。所以民间也有“打小人”的风俗。灶王打小报告回来，责罚随至，主人家也就知道了。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六十四日都寄人篱下，打小人岂不方便？我猜，这个利害，灶王一定明白，一定不肯轻易损害东道主。不过，过节么，人家王爷在寒舍里降尊纡贵了一年，消受你颗糖，聊尽宾主之仪，再自然不过，何必要说防他告状呢？

    但我觉得好笑，也有启发的是：迷信的基础，往往是小人物的自大。好像老天爷就能管你家事儿似的。那天界的玉皇大帝，只能管中国这点地方，他若管到太平洋那边去，奥巴马可要发射导弹抗议了。就是中国，十三亿人，也够呛，不知道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听不听得过来，记不记得住，还要看老人家爱不爱听。可小人物就以为自家那点小秘密能动“圣听”的！说实话，我有时候也觉得漫天雾霾之隙，有一双巨目关注着我。所以也常忍不住念叨几句：阿弥陀佛！

    我说，不要怕灶王讲坏话。只要他不觉跌份儿，能把你家那点秘事拿到天庭去奏闻，上帝又居然愿听他一奏，那么可真要大报其喜了！灶王担任的岂不是“特别工作（特工）”？你想想，你要不是萨达姆、拉登那样的大角色，中央情报局也不会往你家电话里装窃听器。上帝居然给你派来了密探，管他报告什么，都是你成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