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治国四思之二

文/诗经美学

（二）思无期

駉駉牡马，在垧之野。薄言駉者，有骓有駓，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前五句参照上文，《毛传》：“伾伾，有力也。”“驾彼四骆，载骤骎骎”。骤：奔驰，疾驰。骎骎(Qin)：马跑得快。

《集疏》：“思无期，思虑远长无有期限”。中华民族是一个尚贤而尊才的国度。贤大夫治国的精神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之一。思无期正是表现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易曰：“君子乾乾反复其道也。”易曰：“天地以大亨通养大贤。”思无期反映了一种《易经》的精神，与时偕行，与时与思。每日都应该有新思，日日全新之思。思并非可一期则功成。《慈湖诗传》云：“思无期限，常动思也”。

诗云：“斯马斯才”。才字甲骨文字形上面一横表示土地,象草木的茎(嫩芽)刚刚出土。《说文》：“才,草木之初也。”王力《同源字典》：“木有用叫做‘材’,物有用叫做‘财’,人有用叫做‘才’。故‘材’、‘财’、‘才’三字同源。”

李白《安西都护胡青骢》：“腕促蹄高如踣铁，交河几蹴会冰裂。五花散作云满身，万里方看汗流血。长安壮儿不敢骑，走过掣电倾城知。青丝络头为君老，何由却出横门道？”若论二人的差别，在毫厘之间。苏轼有诗“后有八匹饮且行，微流赴吻若有声。前者既济出林鹤，后者欲涉鹤俛啄；最后一匹马中龙，不嘶不动尾摇风；韩生画马真是马，苏子作诗如见画。世无伯乐亦无韩，此诗此画谁当看？”真是作诗如画。不过苏轼比起李杜作诗的功力不知差了多少。

再看杜甫《天育骠骑歌》中几句：“骏尾萧梢朔风起。毛为绿缥两耳黄，眼有紫焰双瞳方。矫矫龙性含化，卓立天骨森开张。”骢马行：“顾影骄嘶自衿宠。隅目青荧夹镜悬。”

“赤汗微生白雪毛，银鞍却覆香罗帕。”“吾闻良骥老始成，此马数年人更惊。岂有四蹄疾于鸟，不与八骏俱先鸣。”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批评韩干画马不画骨：“弟子韩干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 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杜甫是以骨相相马的神骏的。他更推崇曹霸画的马，“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韩干也重视看马的神骏气质，又《神骏图》和《照夜白》可以为证。韩幹所绘《照夜白》是历史上最好的绘马图。“照夜白”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骑，图中“照夜白”系一木椿上，昂首嘶呜，四蹄腾骧，似欲挣脱缰索。此图用笔简练，线条织细有劲，马身微加渲染，雄骏神态已表现出来。图左上题“韩干照夜白”六字，系南唐后主李煜题字。

《皇皇者华》“六辔如濡”、“六辔如丝”、“六辔既均”。辔：马勒与马缰的统称,濡湿润而有光泽。《大叔于田》：“执辔(Pei)如组”，握的缰绳如丝带。组：丝带。驾烈马而不以强力，可见以气不以力，好马尚不可强御，人皆爱好自由，岂可强御？

今之人以科学方物，渐知物之本性。然不能以科学知人之本性，人虽通晓万物之变，不能尽己之本性，安可言才。尽人之本性为有德，修身以尽性而后有德。德才备而治天下。不知人之本性，而擅用物性渐变而失人之本性，此才有也可无。

然而近代社会尽人之本性，个人的修身竟无益于国家和生计。原因是难以承受西方强势的工业文明的冲击。学科学和民主成为了“平天下”的手段，修身退居其次了。这是自生的、自我完善的文化系统受到外部压力之后，形成的异变。这也是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根本裂痕所在。五四之觉醒概在于一种放弃和转向。放弃了儒家的修身，转向了科学技能之实业。此转向于国家的强盛有益，对个人的生计有补。然而却必是要忽视道德的培育，人的天性和本性培养的。物欲横流非人之本性。美国梦、享乐主义非人之本性。

西方金融风暴的发生，可谓又一转向。物性之用大矣，然而失人之本性，竟至于崩溃。信用、节用乃人之本性也。人格的要素竟也成为经济成功的必要条件。一个社会的进步不是工业、科学文明的发展所能解释。还要在道德情感的角度看它的结构是否健康。这也竟是文运之疆，是用“人文化成“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