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eftains of the Dúnedain（第三纪元Dúnedain首领世系及在位时间）：

Aranarth，1975年–2106；Arahael，2106年–2177年；Aranuir，2177年–2247年；Aravir，2247年–2319年；Aragorn I，2319年–2327年；Araglas，2327年–2455；Arahad I，2455年–2523年；Aragost，2523年–2588年；Aravorn，2588年–2654年；Arahad II，2654年–2719；Arassuil，2719年–2784年；Arathorn I，2784年–2848年；Argonui，2848年–2912年; Arador，2912年–2930年；Arathorn II，2930年–2933年；Aragorn II，2933年 -第四纪 ——《魔戒》附录

 

TA，2492。

沿着幽暗轩厅里的蜿蜒树根，Arahad之子Aragost走向森林精灵王宫大门。瀑布流水和空中隐约传来的歌声共同织成甜美而忧伤的音调，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兄长没能完成的任务，他也无法完成。那高傲冷峻的精灵王固执得丝毫不通情理，怎么说都没用。他唯一比孪生哥哥强点的地方，大概是能保证自己活着回到Imladris。

以及带回尚可称保存完好的兄长遗体，归葬于列祖列宗身边。

几天前,他和族人从北方的矮人家园那边过来，由一名精灵队长带领，去森林东缘与沼泽交界的区域，取出了Araval的尸首，还“顺便”路过参观了一片恐怖的噬人树林。他当然明白这些精灵的用意，但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他们曾路经长湖镇并留宿一夜，见到了老镇长的女儿——如今是新任女镇长了——以及护送她一家回镇的精灵们。所见所闻令人震惊，无论长湖地区的人类之前疯狂愚蠢到了何种程度，他们所付出的代价都过于惨重了。战败和瘟疫使这一地区的人类元气大伤人口锐减，镇上几乎变为荒凉死域。附近很多村庄也只剩了老弱妇孺，大片田地荒芜。

据他所知，森林精灵向长湖镇运送了一些救急的粮食和种子，还承诺春天会再送些耕地的大畜牲，不过分发到有需要的人手里比较困难。那些人类家家户户都有亲朋死在战争里，当然对森林精灵怀有仇恨和疑虑，Aragost听到好几个私下流传的故事，将精灵王形容成可怕邪恶的吃人魔王。那片噬人树林无疑更加深了这印象。

精灵确实打赢了战争。自东沿森林河溯流攻击王宫的水陆军队全线溃败不说，从西部雾山下来沿精灵道路袭掠的地妖大军，也在Silvan精灵庄园撤退、巡逻队收缩防线以后，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幽暗密林里，大部分被野兽、巨蜘蛛、迷路和饥渴所吞噬。但是背后主使挑拨起这场战争的魔君，他在森林南部堡垒的实力受损也很轻微。这一带的精灵和人类只有捐弃前嫌团结合作，才能尽快恢复家园，重建起对抗黑暗势力的战线。

这些话他只能埋在心里，没机会也没立场对精灵王讲出来。作为Lord Elrond的养子，他和族人在Thranduil王宫受到了冷淡不失礼貌的招待，不过那位金发的国王也没忘了当面提起他死去兄长以辛达语诱骗未成年孩子、帮助黑巫师绑架小王子的“光荣事迹”。一行Dúnedan人知趣地没打算停留太久，族人已收拾好行装，在王宫外等着，他去面见精灵王做完告别和最后努力，这就上路西去回家了。

柔和明亮的光线从敞开的王宫大门外透入，门边有一个正在晃动的金色亮点。

Aragost脚步一滞，随即加紧走向那瘦小的金发身影。显然是个未成年的小精灵，身量象是十一二岁的人类孩童，正在跟守门的卫士争执什么。在森林王宫停留的这两天，Aragost曾几次要求谒见Legolas王子，可以替死去的兄长道个歉什么的，但每次都遭到了回绝。他很想见一见那位兄长以生命救下的精灵王子，并不指望得到感谢，他只想用自己的眼睛确认Araval的牺牲换来了什么。

随着他接近，大门口的精灵们都转脸过来看。一定是了，Aragost想，注视那孩子的金发蓝眼和漂亮容颜。浅蓝眼眸越睁越大，小精灵脸上现出一个惊讶震骇的表情。这也很正常，Aragost知道自己和孪生哥哥长得有多像，在只见过Araval的眼睛看来，这无疑就是已死之人复活了。

“Mae govannen Thranduilion elvanui, im Aragost Arahadion.”

在孩子面前单膝点地，Aragost以辛达语问候Thranduil之子并介绍自己。他留意到旁边的精灵卫士刚才有个往后拉扯金发少年的动作，被少年不耐烦地甩开了。明亮的蓝眼睛直视着人类，金发小精灵开口：

“Mae govannen.我知道你来到了这里，我想当面致谢，你英勇的兄长救了我，很多次，最后也是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们曾经并肩战斗，他的不幸让我非常难过。”

容貌这么象父亲，性情心肠却是天差地别啊……黑发的Dúnedan人忽然觉得轻松了，淡淡一笑：

“凡人皆有一死，这是我们这些次生子逃脱不掉的宿命。Lord Elrond曾说过我们的家系代代留传不会断绝，人类的生命以这种方式传递，与精灵的永生殊途同归。不必太难过，美丽的小王子，你仍然有无限的机会与我们并肩战斗。”

最后交换了“Novaer”的告别语，黑发男子起身走出王宫大门。精灵少年目送他的瘦长身影消失在门外强光中，心里涌起复杂的滋味，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旁边一个守卫突然说：

“我想起一件事，好悬又忘了！Legolas你等我一会儿，别乱跑啊。”

匆忙奔进大门卫士的休息室，手里拿了一个裹成长条的东西出来：

“Captain Serech昨天调去南域巡逻队了，他没有找到你，留下这个，让我们转交给你。”

Legolas接过来，解开长条皮布看一眼，眉头立刻跳了一跳。里面是一把精钢长剑，剑身形状非常熟悉，曾经抵在他自己脖颈上很长一段时间。

Captain Serech收殓Elrond养子时，从尸身上拔出了这把矮人打造的利剑，Legolas当时只告诉他这剑的原主人是首席贸易代表祖孙，并没说这剑也曾用来劫持胁迫他自己，否则前王宫卫队队长大概不会让下属把剑转交给小王子。“你能把它交给Lord Brethil吗，”他询问卫士，“这剑是他送给孙子的成年礼物。”

卫士有些为难：“Lord Brethil前几天已经护送那一家人类妇女孩子回长湖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我转交给新队长？”

咬着下唇想了想，Legolas说声“不用了”，自己收起剑，又问了“你知不知道Brethil的孙子现在哪里”，得到回答指引后，直接走向不远处的一间凹室。

那是个日常守备和训练使用的武器存放间，还没走到近前，已能看到里面有个褐色头发的人影。首席贸易代表的孙子已举办过成年仪式，目前仍是王宫卫队里的见习卫士，战前闯了个大祸，近期一直比较安份地做着被分派的杂务，并继续磨炼自己的近身战斗武技。

“Borlad.”

正坐在椅子上擦拭盔甲的年轻精灵抬头，看向金发少年：“什么事？”

口气和脸色仍不友善，不过比之前已经算好多了。Legolas不自知地松了口气，递出手中长剑包裹：

“这是你的。我想你会愿意收回去。”

褐色头发的精灵放下手中活计，接过皮裹布包打开，也是只看了一眼，脸色略变。想必他还清楚记得黑巫师从他手中夺走这长剑的那一刻，也还记得黑巫师在众多精灵面前划伤小王子、鲜血迸溅的情景。

“它……你有没有……”

“我没事。”Legolas告诉他，“这剑没伤过我。很好的兵器，你收起来吧。”

他不打算告诉Borlad这把剑取走了一个Dúnedan首领的生命，反正那也跟武器没多大关系。转身想走，背后传来迟疑的语声：

“……对不起。”

Legolas扭过脸，扬起眉毛。烈士遗孤、高傲的神箭手、首席贸易代表Lord Brethil的长孙会向人道歉，还真是闻所未闻。年轻精灵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手捧长剑，有些怔怔的，象大梦初醒的样子：

“我不是对你本人有什么意见……还是那次喷弹花比赛的事，我曾经跟我Adar说过我总有一天能拿到一枝银箭给他看，可他没等我拿到，就去了Mandos神殿……你的靶标难度低，我很生气，觉得是偏袒作弊，不过后来，就是你被绑架走以后，教师们跟我谈话，我才知道那是因为阳光已经西斜得很刺眼，他们是以位置来补偿光线，无论谁最后出场都是一样的……然后晚上发奖的时候，我看到the king看你的眼神……”

那晚颁发铜箭的时候，确实所有在场精灵都能看出King Thranduil的注意力和感情明显偏向自己儿子，但这不能理解接受吗？Silvan精灵对于质朴自然的亲情的重视程度，一向远胜过后天教育出来的君臣尊卑之礼。

“你Adar的牺牲我很遗憾，”Legolas只能说，“The king告诉我，没证据显示人类是故意谋杀他。虽然凶手身上带有日神邪教的标志，显然对精灵怀有敌意，大概不会留神避开友军，不过最终还是只能接受‘战斗中误杀’的结论。”

“我祖父也这么说。”Borlad继续说下去，眼睛盯着别处，“他跟我谈了很久，关于很多事。我曾经非常看不惯所有人都围着你忙前忙后的样子，直到事实提醒我，那是真的，会有人拼命想办法只为了能伤害你，专门针对你一个人……所以你确实跟我们不一样，尽管你总是装出只是森林精灵中普通一员的样子，也确实有人这样相信了。我想经过这件事，我们都明白了很多。”

说完话，年轻精灵把长剑横放膝上，又拿起手边抹布，低头继续干活。Legolas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过这尴尬没持续多久，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回头去看，高挑的金发身影立在十几步外的一道走廊上，离着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站那里多久了。椅中的年轻精灵猝然起身立正，Legolas则绽开笑容，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Ada？”

战争结束后，King Thranduil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日日夜夜为收拾战争残局重建精灵堡垒耗费心力，能抽空跟儿子一起吃顿饭都不容易。基本上早晨Legolas起床的时候，父亲已经去处理政务了，晚上则经常是在他就寝之后才回家，不过回家以后总是会无声地走进儿子卧室，掀开床帷看一眼——他会知道这事，是因为他也总是在父亲的身影出现过之后，才能酣畅安眠。

“马厩那里又出乱子了，我得过去看看。你要一起去吗，儿子？”

“好啊！”金发少年雀跃。旧的王宫马厩已经被战火焚毁殆尽，不过精灵们很快建了一个新的，里面还多了不少从森林之外新买来的马匹，这让喜欢动物的Legolas很是高兴。跟在父亲的长步子旁边往外走着，他问：

“是你的马和你的鹿又打架了吗？”

他们父子俩骑着巨角鹿回到王宫以后，卫士们又带了一匹非常优美矫健的白色骏马过来，说它也是精灵王的新坐骑，在葡萄庄园那边收服的。两只动物从此开始进行火爆程度不亚于战舰围攻的争斗，给精灵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他们两个都是强壮骄傲的年轻孩子，相互不服气有摩擦有矛盾很正常。”国王说，“以后这种事断不了还会有，做好心理准备。”

听出父亲话里有话，少年王子歪头想了想，问：

“那怎么办呢？如果他们一直打下去？”

“双方都是天性友善的生灵，会尽量先采用和平的沟通方式。”

“如果实在沟通不能？”

“那就凭实力把对手打趴下，打服为止。总之不能吃亏。”

父子俩都笑了，边说笑边走出王宫大门，跨过石桥，进入外面的广阔世界。阳光强得刺眼，因为原本能遮蔽天空的茂密森林被砍倒焚烧了很多，精灵们搭建在森林里的木屋也都毁得不剩什么。这是Legolas有生以来经历过的唯一一场可称是“大战”的战争，不过年长的精灵们都说这是小意思，与此前的黑暗年代相比无足挂齿，主要是精灵人身伤亡极轻微，所以不用放在心上。战斗结束后不长时间，王宫之外的遍地乱石垃圾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厚厚的污泥则会是树木重新生长的上好肥料。林务官说Legolas五十岁成年之前，王宫外面就会基本恢复旧貌。

至于其它方面，横穿密林的东西商道大概会冷寂很长一段时间，精灵们的“通行费”怕是收不到了，要做好过俭朴日子的准备。Legolas知道王宫已经缩减日常食物的供应量，并严禁再出现浪费现象。他听到别人议论，一些在和平年代建立的过于深入森林、离外域巡逻队防线太远的精灵庄园，也将被废弃，森林精灵的居住范围将进一步缩小和集中，军队也将扩充吸收更多战士。黑暗重回大森林已经有三十年了，Legolas和他的同龄朋友却从未如现在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金发少年跟在父亲身边走着，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正在劳作的精灵。一瞥眼看到原本在码头地常驻的王国首席林务官，那年长精灵一手拿着一只长有翅膀般绒毛的完整蝶麦果，另一手抓了一把麦粒般的种子，正在一个挖好的树坑旁边喃喃自语，皱眉苦脸的样子令人退避三尺。

首席林务官脾气不太好，Legolas无意去打扰他，不过他由此想到了另外的事，抬头问父亲：

“你能重新培育七星之树吗，Ada？”

七星之树被彻底毁坏，这一带的精灵隐匿法术也无法再恢复，直接暴露在凡尘世间，有心人现在可以顺着森林河找到精灵王宫和其它庄园，黑暗妖兽要攻击精灵聚居地也更加容易。这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Legolas知道父亲和军队统帅在尽力多安排警戒守望力量弥补，也在商议重新建立法力防护。

“培育七星之树是个漫长的过程，上次我花了有几百年时间才最后完成，”森林精灵王回答，目光扫过儿子歉疚的小脸，笑了笑，“如果你帮我一起来做，可以把过程加快一些。”

“好啊！我要帮忙！怎么做怎么做？”

“嗯，首先——别再被人抓走。”

又被取笑了，Legolas懊恼地想。不过父亲笑得很开心，而且他已经能拿这件事开玩笑，说明心情好多了。这是好事。

“那些抓走我的人类，被你报复得好惨，”精灵少年说，“你是故意不让他们痛快死掉吧？”

“他们的罪行太深重，远超过一死所能救赎的，”他父亲回答，“我给了他们我的判决，并且亲手执行。刑罚的意义不仅在于惩办犯罪者的过失，更在于警示震慑敢于效仿者。”

这话就说得有点深奥了，Legolas听得似懂非懂，只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

“其实坏人死了也就死了，让他们不能再继续去伤害别人就好。死之前多受些痛苦，我看着一点也没觉得舒服高兴，相反还有点恶心。Ada你以后别再那么做了好不好？”

他父亲的回应是耸耸肩：“反正我那么做也不是为了让你舒服高兴。”

“那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森林精灵王答得顺理成章，“让我自己舒服高兴。”

Legolas无语地抬头仰望已有六千岁高龄的古老精灵，看他向自己扬起一边浓眉、灰蓝眼眸里隐含笑意的无辜神情。一只戴着宝戒的大手伸过来，半强迫地牵起儿子的小手，一高一矮两个金发身影缓缓向森林深处走去。

“Ada，你送给我的那个弓兵礼物，我今天把它拆开又装回去了，可他还是不能动，怎么办？”

“零件少了吧？”

“怎么会少？装回去以后，桌上还多好几个小金属件呢……”

“……你还是等我有空了帮你修吧儿子……”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个礼物的，要不然明年你再给我买一个？明年我还是想自己留下来，不跟你一起出巡。除了蝶麦树，也许我还可以帮助其它小树苗快点生长……”

“到时候再商量吧，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你会答应吧？今年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们都会更小心的。你总不可能永远都不让我离开你啊。”

“明年秋天再说。”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你知道如果我坚持，你最终一定会同意的……AdaAda，我们来打赌吧好不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