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雪断想

徐 铭

    “这天，雪下疯了！”大家都如是说。

    屈指数来，2008年已经下了N场雪了，前面多场几乎是没有什么印象，点点滴滴，既然在地上都根本积不起来，在人们的脑子里就更加积不起来了，因为太平常了，平常得感觉就像是下了几滴毛毛雨一样。这次可真的是狠狠地下了一把。

    25日夜里突如其来一场大雪，给26日早晨的人们一场惊喜，恰逢周末，除了保证人们生活必需的岗位上的人，还要坚持工作外，一般除了在家睡懒觉，大都携子出游，拍雪景、打雪仗，总的大家都还是比较开心的。在江边上，遇到住我家后排的邻居，是印度人，在我们之前，一对夫妻已经早早地在拍照了，那个高兴劲儿，真是少有的哦。男的在雪地里打着滚——其实南方的雪是不宜打滚的，因为不像北方的雪那样硬燥，沾在身上就化。

    南方的雪，是温柔的。无论是点点的轻飏，还是朵朵的飘洒，都是那么优雅。不疾不徐，款款而来。南方的雪，是多情的。在雪中走过，她会亲近地跟着你、粘着你、贴着你，时而飘在脸上，又时而落到颈窝，又总是那么软软的、柔柔的，绝对让人不忍心抹去——那雪花慢慢化去、让人凉凉的、痒痒的的感觉，像吴地姑娘的糯语，也像爱人在你颈畔的轻轻地呵气，确实是美妙无比的。呵呵，这是爱雪的人的“疯”话。 

     堆雪人、打雪仗，是孩提时的最精美的记忆，也是一种“疯”雪（老家方言里对小孩肆无忌惮地玩闹称之为“疯”）。儿时在农村，凡是这种天气，自然就会集中到谷场，彻底地“疯”上一阵，那真里是雪天儿童的天堂。自然是已经放假了，那时既没有现在孩子这么多衣服，更没有羊绒衫、羽绒衫之类，就算条件稍好一点的也不过就是多一件含毛率不高的手织毛线衣，（当然也有产自自家绵羊身上的羊毛纺出来的毛线，这倒是比较纯的，自剪、自纺、自染、自织，我当时就有一件）。条件一般的往往就是以件滑骨碌碌的棉袄，当然也不是新的，说不定已经是体会过两三个哥哥或姐姐的体温了。而到这场合，尽管天比现在冷得多，但大家居然就不知道冷了。棉袄一丢，玩得满头大汗，自然红红的鼻子下面则又往往会拖着两条亮晶晶的“小龙”。甚至还会从茅屋檐下拽下一根根一米多长的冰凌，拿在手里当作长剑，比拼一番，那时的家长好像从未想到这种游戏的危险性。今天的孩子已经永远没有这种乐趣了。现在天气也没有过去那么冷了。即使是有心、有闲的家长，能陪孩子去玩一下雪仗，也大多是虚应故事，一会儿拍照、一会儿手机响之类的，绝对在没有过去那种情景，那种氛围了。况且，大人孩子一起玩和小孩与小孩一起玩，其场景和感觉自然是有差异的。这也是今天孩子们的一个遗憾。

     今天，28日，一早醒来，又是一场更大的雪。雪上加雪。景致更好自然是不必说。腊月里的雪，自古是好雪，古谚云：瑞雪兆丰年，说的正是这事。而且是南方下大雪，更是难逢。前天上午女儿堆雪人时，因为雪人堆的好，几番引起行人的瞩目，其中有三个广东人，居然围着绕了几圈，然后问：能不能对这拍张照，要付多少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这个广东人啊，也真是的，满脑子是钱哦。但他们对雪景的喜欢和虔诚到是真诚流露出来了。

     这飘飘瑞雪，原本应是欢天喜地的事，但是大凡事物都有两重性。今天是星期一啊，大家可是要上班的哦，连续“疯”下的大雪必然是带来交通问题、生活问题，也很容易造成安全事故。因为是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因此各种应急机制也未必就健全，更不会像一些西方国家那样立即宣布全民放假几天。爱人单位通知一早要出去扫雪。我们虽然放假了，但学校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比如慰问老教师，原本约定26日开始的，因大雪而取消，看来还是只好延期了。更是还有许多外地的人要回家过年，这着急就不必说了，而且，那远方盼望着亲人归家的父母、妻儿的心情更是不难体会。

    这雪还真大，据报道，江苏是“区域性罕见暴雪”。记者援引气象专家的话，随着江苏全省南部地区持续暴雪，一个巨大的深雪带正在江淮地区形成。多个站点的积雪都让人吃惊。就前天和昨天的报道，除了最大积雪出现在浦口外，江阴积雪达到了19厘米，丹阳和常州为18厘米。根据1961年以来各个站的历史资料分析表明，江阴的积雪量已经创造该站的历史新纪录，排名第一，常州、南京、浦口则排名第二，丹阳、靖江排名第三，镇江、张家港排名第四。据说，在雪的划分标准中，单站24小时降雪量大于10.0毫米，且积雪深度大于5厘米称为暴雪，其中相邻5个站或以上出现暴雪称为区域性暴雪。这一次江苏全省的降雪天气就可称为“区域性暴雪”，这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2008年1月26-27日，江苏省已有30个站点出现暴雪，范围之大为1961年来历史排名第二，与1988年3月16日的区域性暴雪站数相同。而江苏的这次大雪仍然在继续，降雪量还将增加。昨晚和今天的雪已经证明了预言。江苏省气象台首席预报员沈树勤表示，暴雪预计将持续到二十九日，此次降雪范围及强度已经接近历史极值，部分监测站积雪量有可能进一步攀升，达到或超过历史极值。受灾的面将进一步扩大。所以尽管南方的雪美，但大家也都不会希望在下了。 

     窗外，雪还在一个劲地下着，绝无半点停下的意思。庭院里刚刚扫出的一条路径，转眼又变白了。人们的心情由喜转忧了。再好的东西，过分了就是成坏东西。这天疯了，雪也下疯了！

     想起上学时老师讲文学的阶级性时讲的一首打油诗。说是古时的一个大雪天，秀才、官员和财主一起跑到一个庙里躲雪。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诗兴大发。秀才起首：

    大雪纷飞满地，——秀才嘛，自然有些酸气。

    此乃皇家瑞气。——官员接句，始终不忘马屁。

    再下三年何妨，——财主直白而转，他家里家产多多，不愁吃穿，说话轻飘飘哦。

    都是他妈放屁。——听到结句大家一惊。原来佛像背后蹲着一位农夫，对着漫天大雪正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接上，倒也符合身份。农夫家里老小正等着他寻找柴米回家啊，能不气嘛！

    下午还要上班，随手记下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