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下)
(2014-06-12 08:5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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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河南商报 |
分类: 江湖故事 |
2002年:我们在韩国
编辑追问:“你是谁啊?”被打扰的范志毅也没好气:“我是谁?你管我是谁啊?”
2000年,我南下广州,加盟了刚刚创刊中的《南方体育》。此时正逢国内体育媒体的全盛时期,只广州城内就有四家体育报:南方体育、足球、体育参考、羊城体育。
碰到四年一届的体育盛事,各路媒体自然全力以赴,再加上中国队破天荒的冲进世界杯,球迷们的热情也空前高涨。作为媒体的新生势力,我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一个十余人的记者团奔赴韩国,和中国队一起驻扎在西归浦。
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南方体育是国内最有才华的报业人,尤其是名声在外的“五文弄墨,”都在这个团队中激情迸发了。不过,虽然个个都是球星,但组合在一起,却未必是梦幻之队。由于前后方沟通的疏漏,再加上记者团中缺乏管理型人才,我们在韩国闹了不少笑话,有些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匪夷所思。
比如,当时媒体都在中国队当中培养自己的内线,为了联系方便,还为他们配备手机。我们的一个记者把自己正用的手机给了范志毅,却忘了跟后方编辑交代。于是,当范志毅进入梦乡、我们正在奋笔疾书时,后方的编辑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听到陌生的应答,编辑就追问:“你是谁啊?”被打扰的范志毅也没好气:“我是谁?你管我是谁啊?”铃声就这么反复大作,范志毅哪里还睡得着觉?
还有一次,中国队比赛结束后,我们为了抓到最新鲜最劲爆的现场猛料,特意定了和他们同一个航班的机票。连夜赶回驻地后,紧赶慢赶的写完稿子,和后方取得联系后,却被告知:已经截稿了,稿子不需要了。理由则是,现在各地出的世界杯特刊太多,必须提前出片,争取让报纸早点儿上报摊,否则就要落后手了。消息传来,我们这些身心俱疲的人都成了炸了气的皮球:你他妈的倒早点说啊,沟通起来就这么难吗?早点说一声,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也可以既省力气也省钱,何必这么出力不讨好呢?
虽然第一次身临世界杯的现场,但我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好。每天看中国队的训练,都淡出鸟来了,还要绞尽脑汁去填充那些大块大块空白的版面。一位资深记者说:“什么叫距离产生美?你以为世界杯就是来看中国队这些蠢货的?如果都是中国队这种成色的队,这世界杯还能看吗?”
结束了韩国之旅,我们回到国内才了解到,因为各地的都市报都办了世界杯特刊,专业报的特刊就有明显的劣势,不仅价格上贵,也没有太多独家新闻,很多报纸都烂在了报摊上。本来就是文人办报、不善经营的南方体育更是亏得血本无归。主编感叹说:“我们有两千万,用它干什么不好,却把它用来自杀。”
现在看来,2002年确实是体育媒体的分水岭。此后,随着网络和手机的普及,体育媒体大批大批的死掉。如今能在全国发行的也就剩下了两个老字号,体坛周报和足球,但日子也都不好过。
2006年:发了笔小财
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久未联系的朋友:“你怎么冒出来了?我之前找过你,但却查无音讯。”
此时我移居到了京城,就居住在繁华的中关村,国内几大门户网站几乎都聚集在此。世界杯报道的竞争也从纸媒转移到了网络,动辄上亿的投资对于那些在美国上市的网络大亨不在话下。很多传统媒体的从业者也纷纷转型,杀进了网络世界。与报纸还有个截稿时间相比,网络则需要24小时不间断更新,工作的强度和密度都不是纸媒能相提并论的。
我之前的一位同事也到了一家牛气冲天的门户网站的体育频道当副主编。他主动给我派了点活:找找那个和你关系不错的国脚,在我们那开个评球专栏,稿费没问题,但要求独家。
我和那位国脚早就相识,当时他还在乙级队,远远没有后来那么如日中天。但我对他的评球水准并不敢恭维,或许专业上没问题,但因为从小就踢球,几乎没上过学,还经常念个白字出来。有一次我们同坐一辆车,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显然是他久未联系的朋友:“咦?你怎么冒出来了?我之前找过你,但却查无音讯。”坐在后排的我差点笑出声来。他显然把“杳无音讯”的“杳”字多看了一横,当成了“查”字。不过想想也对,查无音讯,查了查,没有音讯嘛。
一来二去,我便和那位国脚谈好了稿酬。但他没空写,就授权给我,以第一人称帮他代笔。说到底,他等于什么也不做,就是挂了个名字,就白白进账两万。而我也从中网站中发了笔小财,这笔买卖算得上双赢。
那次世界杯让我很忙碌,几乎丧失了看球的乐趣。因为网站要求时效性,比赛结束后一个小时内,就要交稿子,虽然有了国脚的授权,但我却不能文采飞扬的发挥,有时觉得稿子写得太好了,不像出自国脚之手,还得把它再改的差一些。如此反复,造成的结果就是,比赛没看好,稿子也没写好。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世界杯刚结束,那位年薪在百万以上的国脚竟然迫不及待的要稿费,有时一天就连着打好几个电话催款。我耐心劝告道:“别着急,肯定少不了你的,网站也有个财务运转周期,不止你一个,像金志扬、戚务生这些老教练,也在这里开的专栏,到时候会一起结算。”
仔细算算,从收入上看,那届世界杯是让我进帐最多的一届盛事。但那位国脚追要稿费的举止,却让我们原先还算关系不错的朋友,显现出些许的不信任。这些东西和区区两万元比较起来,哪个跟珍贵呢?
2010年:顽强的姥姥
她们问躺在床上的妈妈:“我是谁啊?”姥姥生气的说:“你是俺妞吧你是谁?难道你还是过路的?”
人生在世,终有一死。2010年世界杯的记忆,则要更多的和我的姥姥联系在一起。90多岁的老人家,当时在死亡边缘上苦苦挣扎了一番,竟然奇迹般闯过了那道鬼门关。
在奶奶和姥姥之间,我和后者的关系更亲密。小时候,父母忙的时候,我们哥俩就由姥姥看管。后来我开始为报纸写稿,埋头笔耕时,好奇的姥姥就会探过头来,问我:“你这是写什么呢?”我回答:“写稿呢。”姥姥没听清楚,但还是会点点头:“哦,写表呢,写一份表能挣多少钱啊?”我说:“有时几十,有时几百,不一样的。”这个数额已经让毕生清贫的姥姥很感欣慰了,后来见到小姨的儿子,还让人家向我学习:“你也写表吧,写一份能挣好几百呢。”
姥姥年事已高,和我们的交流也渐渐少了,但她的脑子仍旧很清醒。一个夏天的晌午,我们正在家吃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开,竟然是姥姥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天知道已经90多岁的她是怎么爬上这个五层楼的。她进门后把手里的烧鸡放在桌子上,对我们说:“这是老家的人带来的,你们吃吧。”那只烧鸡少了一只大腿,她解释说:“那是给你大姨留下的,这些给你们。”
就在世界杯紧锣密鼓般进行时,姥姥突然住进了医院。检查完身体,她并没什么大碍,之所以不适,只是因为人体器官老化造成的。躺在病床上,姥姥一度几天几夜不合眼,甚至满嘴说起了胡话。我们都判断,姥姥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了。
但生命的奇迹真是难以估量的。在顽强的坚持了几天后,姥姥咬牙挺了过来,这让守在床前她的三个女儿惊喜不已。她们问躺在床上的妈妈:“我是谁啊?”姥姥生气的说:“你是俺妞吧你是谁?难道你还是过路的?”
四年过去了,姥姥的身体又差了一些,但她仍然在使自己的生命顽强的延续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最重要的是离去时不要留下人生的遗憾。世界杯又要来了,还是祝愿天下的老人们能安度晚年,祝愿所有喜欢世界杯的人能够度过一个愉快而健康的夏天。世界杯的故事仍在延续......
编辑追问:“你是谁啊?”被打扰的范志毅也没好气:“我是谁?你管我是谁啊?”
2010年:顽强的姥姥
她们问躺在床上的妈妈:“我是谁啊?”姥姥生气的说:“你是俺妞吧你是谁?难道你还是过路的?”
四年过去了,姥姥的身体又差了一些,但她仍然在使自己的生命顽强的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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