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遇到小区保安，人家叫声姐，我心里且美。

要知道保安大都是农村招进城里的打工仔，能当保安的，都还算帅的。

不帅的，都在工地搅拌水泥和沙子呢。

从去年，或者去去年开始，很模糊的时间概念，我再遇到小区保安，

大老远的小伙子们颠吧颠吧地跑过来帮我拎菜，一张口，变成了，阿姨。

我K，差点没叫我，姥姥。

这时候，我就翻翻白眼儿，身子一扭，玩倔强，自己拎菜，谁也不用帮忙。

臭小子，管谁叫阿姨呀？我有老的那么明显吗？

称谓渐次攀高，形象逐渐降低。我快要混到街边扭秧歌的老大妈堆里去了。

所以我说，我老了。

 

昨天的微薄里，冯唐有说，耳闻四十之后，躺着睡不着，坐着打瞌睡。

心惊呀。最近的日子，可不？吃完晚饭沙发上看电视，还没看清啥台啥节目呢，

就呼噜呼噜小憩起来。

等到了该睡觉的时辰，比如晚上十点以后，躺床上了，却干瞪着死鱼眼，咋睡也睡不着了。

于是，万籁俱静的子夜，我往往从床上爬将起来，烧水沏茶，开电脑敲字。

还间或着，洗衣服，烫衣服，叠衣服，收衣服。

最可气的是昨天，晚上快11点了，我忽然兴起，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画着画着，突然想起，此时夜静更阑，楼群里万盏灯灭，我老妖精般精雕细刻这张老脸，

顿觉人生之荒诞。

复又打水洗脸，淡扫蛾眉朝至尊，露出真面素脸。

茶是越喝越精神，人是愈夜愈美丽。

还真应了我们杂志上的那句话：呵呵，越优秀的女人越失眠！

 

最近的欧美街拍，简直恶俗到没法看。

千篇一律的黑锥子裤，窄小到能把脚踝勒死不过血儿。

多大的牌子多亮的明星，都逃不过那条世界大一统的打底裤。

我就忒看不惯。

可就在今天大礼拜时整理翻看我的衣橱，就那样的打底裤，数数，不下二十条。

我拿条绳子捆吧捆吧，一掯，束之高阁了。

今年冬天开始，我不再穿任何的窄腿打底裤。

皮靴，也尽量挑那平底的穿。

羽绒棉服大衣皮衣，也都是穿那种看不出腰身的、浑浊一片的、宽敞保暖的。

我径直从英姿飒爽勒腰束胸的高端职业女性，一个曲线都木有地，

堕落为舒适舒服舒展舒畅的“四舒”逍遥休闲派。

就连包，都不拎皮的了，直接就是帆布牛仔布的大包，美其名曰低碳环保。

可拎起来，咋看咋像拎麻袋！

 

你看，种种迹象表明，我老了吧？

而且最近，我发现我还特爱解释特爱哭。

以前信奉“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现在却总是怕别人不理解自己，

有事没事的，就絮叨。絮叨完默然惊醒，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大概人生，就是走的这么一条曲线。

年轻时的放恣飞扬喧嚣跋扈特立独行，随着时间的流逝，

就会变成现在的平凡琐碎淡然缄默如水如风。

不再抽刀断水，不再曲意逢迎。

风姿摇曳已成过往，振臂一呼成为梦境。

就独坐一隅，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四季轮回。

就嫣然一笑，品柴米油盐男欢女爱人间市井。

心里倍儿清，嘴里不说。眼睛半睁半闭------

就是不惑。

就快知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