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心思对你说才说得清比自言自语更流畅。几次停下来想把这本书变成给你的长信，坦白也需要一个对象，只有你可以使我掏心扒肝。

如果我还希望有一个读者可以读到我的心声，那也只是你！

                                     ----摘自 王  朔  《致女儿书》

                            女儿上小学5年级时的留影（在家中学喝茶）

                                我陪女儿在静月坛边的绿树林里读书

                            女儿和她小外甥袁嘉木在游乐园玩耍

                          女儿在世界雕塑公园（2006年10月）

                                我和女儿林中小憩             

                                 我和女儿在世界雕塑公园玩耍

                                   末末在家中（2006年）

                                           我和末末在辽宁兴城

                               末末和我家原来的第一个小保姆小娜

                                 我和女儿在长影世纪城的边缘嬉戏

前天中午，我接到华冀中考冲刺班王校长的电话，说，你这次模拟考试的物理竟然打了满分。分数出乎意料的好。当时，我正被今夏最火暴的太阳炙烤着，大滴的汗，扑簌簌地滚下面郏。却，如沐春风。

我知道我此时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虽然这样的模拟考试的成绩，并非如中考那样决定生死。

我的女儿。

早晨本来是骂了你的。学校老师叮嘱，这几天考试前的饮食该尽量清淡。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叫清淡的饮食，就去超市买了黄，黑两色的面条。荞麦面，玉米面两种。这样的热天，清水煮面，再用冷水浸泡后浇上鸡蛋卤，会很清淡吧？结果，愚钝的我竟连续两天给你吃了黑，黄两色的清水面条。

早晨你抗议了。你把碗一推，说，妈妈，我再也不吃面条了！

结果，你的抗议无效。还遭到了我一顿“痛说革命家史”。我说，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挑食？我像你这般大，别说面条，正嚼着窝头满山跑着挖野菜呢。

你愤然摔门而去。留下我一个人楞在房间里反思。

我的女儿。

昨天开始我的嗓子刺疼，发不出声音了。每次去卫生间的时间也多起来。你猜我是因为你备考而着急上火了。就安慰我说，妈妈，别上火呀，我肯定好好考试，你说过的，天道酬勤，你看，我勤了，老天自有酬劳的。你放心吧。我听了心内惭愧。你虽然在不停地安慰我，但我却看到你一天天的消瘦了，本来胃口很好身体很壮实的你，现在竟然瘦出了颊骨和酒窝儿。你的压力其实比我大，我知道的，但是你不说。你背着我偷偷地给妈妈托办事的叔叔发短信说，妈妈一个人带大我，真的很不容易，我不想她把积蓄都花在我上高中这件事上。拜托叔叔帮忙，只要我能上一所普通高中就行啊。

那条短信，被叔叔转到了我的手机上。我看了，微微安阿姨也看了。我们俩都心疼地掉了泪。

我的女儿。

今天下班，你一个人在家复习，见我回来，就扑到我身边。高兴地说，妈妈，我今天用英语写了好几篇文章呢。我问，什么题材呀，你说，奥运。地震。又拿起手机给我念了一条短信，说：上联：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下联：做美梦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横批------何惧中考！

念完，你哈哈大笑。我也受了感染，哈哈大笑。是啊，我们娘俩，何惧中考？？

我说，快按照要求转发给你的十个同学呀，不然不好。你说，切，我不发，我不迷信！

距离考试越近，你心态越好。奇怪了，你从小就是这样，遇到大事时，反而比平时更理性，更冷静。反倒是我这个老妈，越来越焦虑越来越忐忑，越来越战战兢兢地度日如年。

我的女儿。

刚刚，我们俩在吃水果。我一会儿说，末末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呀，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备考，将来一定要考到南方去。好闺女志在四方，要离开妈妈，这样才能知道世界有多大，天地有多宽。一会儿又说，末末啊，还是留在妈妈身边比较好，妈妈会把你的起点垫高些，这样可以免去你的个人奋斗，你上了大学，妈妈就给你买笔记本电脑，你大学毕了业，妈妈就给你买车。你将来结婚生子，妈妈就退休回家给你带孩子。你做了一个手势，停！你说，妈妈，你能不能捋着一条思路说？你这思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混乱，我都怀疑你今天回家到底带没带着智商？

我听了，也顿觉糊涂。在她面前，我怎么就一点智慧都没有呢？

我的女儿。

还有两天，你就要中考了。

家里的气氛很紧张，一切娱乐活动停止，一切以你马首是瞻。熬过那三天，我们就是胜利，我们也就可以告别这个暂时租住的小屋，搬家到大房子里去了。刚刚你无比留恋地四处转悠着说，妈妈呀，别说，这个小屋，我们住了一年了，离开，还真舍不得呢。也是啊，有你，在哪都一样，老妈在，就是家呀。

我对你此时的慨叹颇不以为然。

我心里想的是，明天，我要到文庙去烧一炷香，拜拜孔老夫子。假如老夫子显灵能保佑你顺利通过考试，我就是就此吃素吃斋念佛打坐出家都行。当然还愿是少不了的，以后长春的文庙，就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逢三遇五，我都会去烧上一炷香！

我的女儿。

还有太多的愿望，还有太多的希冀。当然，也还会有太多的遗憾和缺失。

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和你，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三天，我和你，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

15年前那个秋日渐凉的下午三点，你从我的身体里脱身到这个世界起，我们就一直血肉相连。你在一天天长大，我在一天天老去。我生命的进程一直是你厚重的地基，你蓬勃的成长一直是我赖以生存的希冀。

中考，只是一个阶梯。

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