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我和我的同事们在这座城市之外的一个叫做"鸵鸟山庄"的地方,开了2008年的全年策划会.

每年,都有这么几天,我们从城市的暗灰色的,且烟尘滚滚的背景里出发远足,到郊区,到户外,到空气和山水尽显生机和绿色的大自然中,去筹划和设计我们未来一年的远景规划.放松心情,放茨情绪,放纵性情.与日常烦琐的工作环境里出逃,为自己的明天加压打气,补养充电.

这其实仍是一种寻找.

寻找灵感,寻找地气,寻找山神水灵.寻找一种可以令我们畅达呼吸的空气.

寻找生命中那令我们凛然一喜的昂扬着的绿色!

 

我们开了三台车.沿着城市尽头的彩虹广场一路蜿蜒.愈往前走,空气愈显干净和爽透.愈往深开,满眼竟是葱茸和翠绿.我们没走高速公路,而是选择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和树木,瓜田,菜地,苞米的清香和稻谷的翠绿.与城市里每日吸进的汽车尾气和浑浊的空气相比,这股清新和爽洁令人心旷神怡中徒然增加了一种对生活的喜爱!似乎,人,只有在自然中,在古朴而原始的状态中,才能感悟到那种最为简单而厚重的生存道理.

快接近九台境内的时候,路边突然地出现了一些农妇摆的水果摊床.

与城市里那些琳琅满目姹紫嫣红的高贵的水果相比,这些农妇面前的水果显得小家子气,它们被全部藏头掖脑地装进一只只编织粗糙的菜篮子里,或者纸壳箱子里或者黑漆漆的塑料袋子里,像朴实而憨厚的农家孩子,只能藏在大人的背后,却露出新奇而憧憬的眼睛----那是一种不甘,也是一种委屈.没人赏识的委屈.

我们却看到了它们.

车里的一干人马欢呼雀跃着几乎是扑下车去.

卖水果的农妇们却镇定自若摆出一脸的茫然和见惯不怪的神情.她们是都市之外的高贵的妇人,她们见惯了城里人的大呼小叫,那副爱买不买的神情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幅油画,反衬着她们背后那绿油油的苞米地,健硕的胳膊和粗大的腰身,红通通的脸和敌视的冷漠的眼神,却令我感到一种原始的土地般的亲近和温暖.

女编辑们大呼小叫地边尝边装,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买了几大包.可一转身间,买下的水果却没往车里拿,自顾自地接二连三地上了车!

看,这就是城里女人的风格-----买不买的先占下,吃不吃的先尝尝!

反倒是轮到农妇们有些个不好意思了呢!

 

两天的会,几十口子人,一直是在品尝着时鲜水果的过程中度过的.

之后的鸵鸟肉,全鱼宴,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却全部成为了这些时鲜水果的背景和道具.食之乏味.

这就是我永远不喜人工的理由.

与人为的刀镶斧砍精雕细刻相比,我的喜好和快乐的唯一源泉,是大自然.

那些幽紫的葡萄,暗绿的李子,翠生生的苹果和刚刚摘下的红通通的小山里红,刺激了编辑们的灵感和智慧,成就了我们一年一度的全年策划会.成为我这两天来最深的记忆.而城市之外那份难得的绿地青山,定有其灵气和俊秀,成就我们最大的灵感.

 

回到家里,我把一兜子的山里红捧给女儿吃.

介败家孩子却及其不屑,只吃了一口,竟呸呸着吐了出去.

我视若珍宝般不远百里捧回来的山里红,在城里孩子的眼里,远不及空运回来的山竹和水蜜桃!

我吃的是大自然里的绿,是青涩的成长的记忆,是山野的风和旷野的绿.

女儿吃的,却是营养的配比和每一种水果里区别其他水果里的维生素的含量.

我的背景是上山挖菜小河捉鱼是和伙伴们跳皮筋碴噶拉摔泥猴.

女儿的成长是麦当劳肯德鸡名牌T恤以及周杰伦和电子游戏.

我寻找的是城市之外的绿地.

女儿要的却是功能最全最贵的文曲星和MP4.

我们永远有着不同的成长背景和环境.

很难弥合,却唇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