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场戏
戏剧里的过场戏一般是这样,锣鼓家伙叮当一响,蹦跳上来一个小丑.
嬉皮,耍闹.插科打诨.上串小跳.可能承上启下,也可能根本就与正戏不搭.
小角儿自顾自地在台上玩耍,大腕儿在后台补妆休憩.
观众这时候可以打哈欠喝茶水上厕所忙里偷闲摸一把旁边太太的手或腰.
那太太正眼都不斜一下,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心里边却方寸大乱春情乱摇.
电视剧里的过场戏也是这样,看着可有可无,平铺直叙中突兀地就出现了这么样个场景,这么样个人物.无大碍,无关联,可就是硬往你眼前跳.
看了无聊,闭目都还嫌鸹噪.强忍一腔无奈,或者,干脆换个频道,哪怕只是广告.
生活里也充满了这样的过场戏.
有的人突然间斜刺刺从你生活的背景后窜了出来,你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出处,但你却无力阻止他的到来.他蹦跳一阵,表演一番,兀自娇憨陶醉,全然不顾观众席上喝出的倒彩.他既不能承上又无力启下,与整个剧情悖离相佐.他在你整个这场人生的大戏里,莫名其妙地突兀地扮演着他自己,你悲时他笑,你笑时他哭,无意间,你成全了他的碧草蓝天---幽默不?你的人生正戏竟成了他的完整人生里的过场戏!
生活里,怎么充满了这样的幽默呀!
放弃
龙儿从大连打电话过来说,哥们儿,过来吧,我们杂志改选换代缺一个管业务的总编.大连的房价看好,我给你选了一处依山傍海处,你干脆倾巢算了.那地方,你呆了快十年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放弃过所谓的"依山傍水处",那是南戴河的黄金海岸.我的房子,三室两厅,拉开阳台就是海.我放弃过三家杂志执行主编的身份和酬金,用老友的话说,那是"国"字头的杂志.我还放弃过一个不爱的男人以及一整面墙的书籍,现在想想,那是我最洒脱最纵情的一次放弃-----男人和书籍,虽然在我眼里始终享受平等的待遇,但,书籍偶尔地比男人更厚重更踏实以及更加的可依可靠.
我习惯了放弃.就像小时候任性玩耍时,总是我一推面前的玩具,拍拍手说不玩了我要回家了一样,然后自顾自地扭扭嗒嗒地甩手而去.
我喜欢放弃的过程.如同我永远的不喜花开.如同在烈日下我永远地怀念冬雷夏雪暴雨倾盆---那雨水砸在灰尘四起的泥地上扑扑盛开着的水雾和气泡,是那么地令我陶醉和沉迷.
可是我不会选择去大连.此地与彼地,换了一种喧闹而已.
尤其是在今天.今天,我只不过是对着电视机兀自地喝下了一杯冰冷的扎啤.
泛黄的泡沫起处,我与我的影子对饮,仰头间,我的记忆阑珊.
新生活
要开始新生活了,这令我很期待.
有期待,期待着哪怕些微的改变.一直是主宰我生活的主要旋律.
我不喜欢一平如水波澜不惊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生活,我无法想像我自己,可以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需要极大的克制力和耐受力.我承认我已经不再年轻不再保有激情,但我讨厌死水微澜以及一直转着圈儿地思忖和研磨.生活在向前走,发令枪响起之后,就没有了退路.
那是一座不是很新的居民楼.临街.闹市中的静处.楼下有一家超市和浴室.有邮局有花店有银行,有云南的米线和上好的盖浇饭馆.我用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在那里梭巡,仔细地观察和了解那里的周边环境.用脚丈量着家与学校间的距离,掐着表计算着女儿从家里出发到达学校需要的时间.不用再横穿马路.她的眼神儿不好,我无法容忍她牵不到我的手就一个人横穿马路.
我将在那里生活一年.
简单.素淡.拒绝一切应酬和交际.
但与她,朝夕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