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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2000(之二)------感谢黄婶保住了我圣女般的情怀!

(2006-07-14 09:42:22)
我是不会再回到北京的.这正如我不愿意回到旧时的岁月.生活如一条平静却激流暗涌的河,没有人能把脚再踏回到原来的河流中去.只能往前走,摸不着石头,也过河.
但我的情怀,我的情思,我的深深如许的记忆,却如牵绊住我脚步的绳索.我甚至,不想把它拆解开.我知道,那是我唯一可以存留的珍宝.哪怕缠缠绕绕枝枝脉脉不成形状地扭结延伸,也是一种被围绕得住的幸福.
那四和院里的人,那四和院里永远漂浮在我记忆的味蕾中的老北京炸酱面的香味,竟然成了我活在都市里的乡愁.
 
芳子,开门,炸酱面!
芳子,开门,来壶开水!
现在,只要一想到四和院,想到我的记者站,我的耳边就总是响起这有着浓重乡音的声音.我的低矮的门楣开启处,是黄婶.我的邻居,那位近70岁的老太太.两年的驻外生活,我就是在她高一声低一声芳子芳子的叫声中过来的.只要回到我的屋子里,四和院里就总能响起她叫我的声音.
前文说过,我在这里,是没有私人生活的.我的空间里充斥着眼睛,我的身后总有老邻居们的随后踏来的脚步声.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兼着三家杂志社的主编或编辑,每日昼伏夜出,行踪诡秘.我就能听到窗外邻居们议论我的话语.这时候,总有黄婶的声音高她们一倍地响起,人家芳子是大记者,大编辑,没见人家忙的家都不能回了么?你们还乱猜疑人家啥哦.我心想,妈呀,这些邻居,不是把我当成三陪了吧?返屋照照镜子,天,是有那么一双熬夜的兔子般的眼.可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牛仔T恤,咋琢磨着也没三陪的妖冶.就嘿嘿冷笑三声.伏到案头继续我的工作.但打那以后每次出门遇到黄婶,我就充满感激地笑笑.哪知道我这一笑,彻底笑融了老人家的热心.于是,我每次回家,就能看到她老人家等在我的门前了.
冬天的北京阴冷潮湿,黄婶就准备好一壶开水,没等我衣服换完,就门都不敲径直走进我的门,递上那壶救命的热水.夏天的北京懊热难忍,黄婶就一准儿给我预备一碗凉面.西红柿鸡蛋,有红有白,闻起来贼香.而平时,就大多是一碗馄饨啊一碟饺子啊地给我端进来了.
 
刚开始我是推让的.我这人,用我妈的话说是造坑打井房顶扒门万事不求人的主儿.我不想欠她老人家人情太多,怕心大一旦疏忽了,没法回报,心内不安.就推三阻四地客气.黄婶就把眼睛一瞪,说,这孩子,还怕吃穷黄婶不成?快端着,肚子早饿坏了呢.时间长了,我也就不再客气,拿过碗呼噜呼噜一顿造.吃完嘴都不抹一下.我想这样下去,我非歉疚地得病不可,于是就选每个周日的早晨和黄婶一起逛早市,鸡鸭鱼肉蹄膀蔬菜地一顿海买,把她老人家的冰箱塞满了事.这样再吃起黄婶送来的食物,就嘴不短心不软,造得油头粉面谤阔腰圆.吃完连碗都不洗,直接被黄婶拿了回去.
 
黄婶进我的门是从来不敲的.推门就进,毫不客气.也不多留,站那说几句就走.所以我的门从来不栓不锁.如同城门.有时候我也心烦,但一看到她老人家的背影,就一点烦恼都没了.我知道她是把我当成了亲闺女的了.可她且不知道,即便是亲闺女,也是有背人的隐私的.
好在我在北京的日子,无欲无求,基本跟个尼姑一样.也就不在乎谁进我的门了.
一次,我的好友,<半边天>的女主持张越来我的记者站考察我的生活,我俩唧唧喳喳躺床上闲聊.我说起可爱的黄婶的无孔不入随时开门敲窗,把个张越乐得跟个猴子似的喳喳叫.她神秘地告诉我一个诀窍,说,黄婶再敲门,你就说,忙着呢.忙着呢.有那么几次,她老人家也就不敲了.我诡秘地笑着问她,可是,我忙什么呢?她咚地捶了我一拳,大叫,你不是黄花闺女吧,忙什么还用我告诉你?我俩就山呼海啸地一顿狂笑.
我还真没有忙着的时候,因为只要一有男作家男作者男朋友从四和院的甬道进入我的房间,黄婶就格外警惕地站在天井里.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嘹亮.一次一位部队的军旅作家来我家玩,聊得兴起多呆了个把钟头,黄婶竟进屋给我们送了三次水一次面两次水果!直至把那位也许对我有点意思的军旅作家逼走.且走时连军帽都没戴端正,因为黄婶就站在我的门框旁挤住了我的门!
 
哦哦,感谢黄婶,没使我这立场不坚定身处乱世尘嚣之中的俗女子保有住了纯洁的圣女般的情怀.亦感谢黄婶的那一碗一碗的炸酱面和馄饨,使我成熟得日渐圆润的身子骨不至于由于我的懒惰而缺失水分般的干瘪.有时候想想,我这样的女人,是多么地容易犯生活错误啊!那种禁欲般的日子若不是因了黄婶决绝的看护,我恐怕早已出逃,不知道与谁"暗度陈仓"了呢.
离开北京的时候,我再一次把黄婶家的冰箱装满.小厨房里也塞进了我为她买的许多的补品.我把我记者站的那把木椅和陪伴了我两年的一盏台灯送给了她.连同一条半新的毛毯和羊毛褥子.那里还留着我的体温.黄婶站在院子里,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地嘱咐我这嘱咐我那.我心里发酸嗓子发紧.我没回头看她.噌噌噌地走出了那个四和院,走出了黄婶的视野.
再回头时,我发现我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了好久.
 
据说现在北京东城区已经改造完毕,东四258号的四和院已经被夷为平地并在平地上盖起了高楼.遥遥和新东安商厦彼邻.黄婶家也不知道搬到了哪里.我再也没有找到过她.
我知道黄婶的儿子叫小宝,也不知道小宝上不上网会不会看到我的博客.
小宝,如果你看见了我今天的文字,就请你马上和我联系一下,告诉我黄婶的近况.不日我将进京出差.我会去看望你,看望黄婶.
我会再把你家的冰箱填满.我会再吃一碗黄婶做的鸡蛋西红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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