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越剧·大红楼

 

因为高考占用外国语学校的教室，末主任放假三天。

这丫头，只要不上学，就开心就愉悦。只要不住校，就放松就懈怠。但只要她一放松一懈怠，我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每天三到四个电话是必须打的，怎么吃吃什么？几点睡睡到几点？功课做得怎么样家教教得效果如何，甚至我不得不放下手边的工作而全身心地陪着她了。她却眨着小眼睛掘着小嘴说，妈妈呀，张驰是文武之道，我都要累死了，能不能让我放松放松？
恰好上海越剧团来这里演出经典剧目《红楼梦》，就托朋友弄到了两张票，带女儿前去“放松”。

 

天上飘着蒙蒙的细雨，舒适温凉。我和女儿心情很好，来到文化活动中心的东方大剧院来欣赏越剧大红楼。

没别的，是想让末主任看一看舞台剧，知道一些有关越剧的知识，也给她正在阅读中的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以一种直观和感性的认识。关于国粹剧种，她知道的并不多，我其实看得也少。能有上海越剧院这样正规经典的剧院的演出观看机会，实属难得一见。曾经带末末去南胡宾馆小剧场听过一场交响乐，记忆中我看到了女儿脸上的幸福和兴奋的表情，以为她听不懂交响乐的，可谁知她不但听得懂，还很激动，还很投入。我附在她耳边给她讲那首乐曲的背景介绍或那个指挥家的自然状况时，她竟能听得如痴如醉。最后当长影乐团著名的指挥家尹升山老先生挥舞着指挥棒指挥那首脍炙人口的《欢乐颂》的时候，末主任竟激动得站了起来，和着音乐的节拍和所有人一起鼓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着意培养她的一些有关音乐和绘画或更宽泛些的艺术知识。我知道一个女孩子的未来可以不做学者型的女人，但却必须做一个知性女子。对生活，对艺术，对美的感知和体悟是一个女人一生中必须具备的东西。没有了这些，她未来的路就会干瘪而失却水分。这就如同活着和生活这样两个不同的概念一样。活着谁都会，连蚂蚁和蜈蚣都会，而生活，却是一门艺术。

 

上海越剧团是国家一级艺术团。曾经出了著名的越剧艺术家王文鹃等。早年曾看过越剧电影《追鱼》。那是我关于越剧的最早的记忆。
后来一直没有机会看一部完整的剧目。只是在一些戏曲晚会上听到过片段。越剧是中国最传统的剧目之一，和京剧，评剧，豫剧等几大类剧目并行。越剧的呢侬软语有着江南水乡里的潮湿和嗲气，听起来柔柔的，细细的，即便高亢处也带有一丝温婉和绵软。而其扮相因都是女子而为而显得阴柔顺美。越剧的经典剧《红楼梦》更是流传甚广。一般懂点戏曲的人都会唱上几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现”。

 

东方大剧院是文化活动中心唯一的可以演出大型戏剧或舞台剧的剧院。前阵子刚刚接待了舞蹈家杨丽萍主演的大型原生态舞剧《云南映像》。剧院的舞台设施和硬件软件在省里都属一流。我和末末刚找到自己的位置，灯光就渐熄，音乐就响起。华美的丝绒幕布拉开，我侧
目一看，末末的眼睛就瞪大了，满脸的新奇和惊喜。12场戏，一场连着一场。等到了黛玉葬花，宝玉哭灵之时，末主任已是情到深处，珠泪连连了。
我知道她是看懂了的。

不只为黛玉的香消玉陨，也不只为宝玉的枉自嗟叹。她可能更多的，是深深沉浸在了越剧那种哀婉绵长却丝丝入肺的曲调中的了。就连我，也浸淫其中，唏嘘不已。

于是，我们娘俩儿，在这个夏雨霏霏的夜晚，在悠长细腻的昵浓软语中，与越剧相知，与《红楼》相遇。

 

把黛玉的《葬花吟》帖在此处，算做纪念。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电影版的怡红院里读《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