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政府采购根子还是“预算充裕”

杨于泽

一份被媒体公之于众的政府采购合同显示， 11月18日，中科院空间科学与应用研究所通过政府采购买的惠普打印机内存条，价格高达6247元。而惠普指定经销商介绍，同型号内存条只要300元左右，原装同型号内存条最贵600元左右。据说合同现已被终止，但政府采购之慷慨还是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政府采购如此慷慨，有两种基本的可能性：要么天价背后有猫腻，要么政府采购不在乎价钱高低。其实两种可能性又可归并为一种情况，即政府采购有的是钱，不在乎价格是因为公家有钱，相关工作人员玩猫腻还是因为公家有钱。暴发户因为钱多，于是就跑到巴黎、伦敦和纽约去采购奢侈品；公家有钱，于是就遍地都是天价政府采购。

笼统地说什么“公家有钱”，肯定会有很多人不赞成，中国虽然坐了经济总量的世界第二把交椅，但中国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国。不久前财政部还强调，中国的人均财政收入只有发达国家的十几分之一，政府财力不足。但穷县出巨富，这也是一个社会辩证法。穷是国家的发展状态，此时公权力未受规范，国家预算尚未走上法治轨道，预算随便“算”，公款随便花，“公家有钱”就有着某种必然性。

最近，媒体持续关注年末政府突击花钱的问题。据财政部统计，在年末一个月，各级政府2007年花掉近1.2万亿元，2008年花掉1.5万亿元，2009年花掉2万亿元，2010年花掉1.8万亿元。而今年，各级政府将想办法花掉3.5万亿元。既然是政府预算，所涉资金大多早已确定了用途，但如果钱实在太多，在“突击花钱”的过程中乱花钱就不可避免。由于监管未必到位，假设预算损耗仅为1%，今年就会有350亿元财政资金被乱花掉。

    这决非什么没有根据的危言耸听，在很大程度上，这是现实。某省财政厅等三部门去年花3000万元采购价值1500万元的群众文化设备，长春警方采购价值近3万元豪华电脑，辽宁抚顺财政局采购iP od touch4做U盘，都是政府采购慷国家之慨。中科院花市价十倍以上价格买内存条，则是政府采购“慷慨”的新写照。云南红河州政府办公楼总预算16亿元，告竣时节约12亿元，如果反过来看就会发现，政府项目预算是何等充裕！

    预算充裕是如何与财政穷国的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特别值得我们关注。个中奥妙就是预算分配的不均衡性：部分项目预算充裕，部分项目“国家财力不足”。一方面，政府办公楼有12亿元资金花不完，“三公消费”总量惊人；另一方面，农村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欠债严重，城市排涝能力不足，财政对教育投入占GDP4%的承诺长期得不到落实，医改没钱，农村养老和医保缺钱。没钱的民生项目所在多有，政绩与形象工程却在大干快上，预算充裕与预算匮乏同时并存。

    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源，是政府既管花钱又管拔款，民众作为财政的主人没有参与到预算资金分配的博弈中去，注定了预算分配的不均衡性。财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政府预算理应体现人民意志，并顾及国家长远，政府应当只是法定预算的执行者。现在决策、执行尽操于政府之手，少数官员对什么最上心就给什么多拔款，结果就是“三公消费”、政府采购项目预算充裕，而且是充裕过度，最后归结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