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准备让追尾悲剧重演多少遍?
杨于泽

　　9月27日14时许，上海地铁10号线发生追尾事故，造成271人受伤，据说是在信号故障后手动操作期间发生的。列车追尾，信号故障，自“7·23”甬温铁路动车追尾事故以来，这已经是中国第几幕悲剧了？
　　第二幕。但如果承认上海地铁10号线7月28日列车开错方向也是一出悲剧，此番地铁追尾就是悲剧的第三幕。地铁列车居然开错方向，绝对是一记惊天警钟，但有关部门只当耳边风，这是真正的悲剧。在两个多月时间里连番上演3幕悲剧，可见我们并没有从悲剧中吸取任何教训，一切依然故我，这是最大的悲剧所在。
　　我们记忆犹新的是，7月28日上海地铁10号线开错方向后，地铁运营方负责人曾信心满满地表示，“每辆列车都有独立电脑系统，受ATP自动保护”，不会追尾。对于技术的迷信，对于管理的怠忽，早就溢于言表。现在追尾悲剧重演，自非命中注定，而是典型的“性格悲剧”，根源是人们的傲慢、粗枝大叶，而这些毛病的本质则是不负责任。
　　还有一个情况，更加深了此次追尾事故的悲剧色彩，那就是尚未完成的“7·23”甬温动车追尾事故调查。调查汇集了一批高官，最近还在为何时公布调查报告跟媒体计较，当此之时，一起新的追尾事故发生了。本来，信号系统故障已被初步认定为甬温动车追尾事故的技术原因，卡斯柯信号有限公司提供的信号系统的可靠性早就受到广泛质疑。事故原因的全面分析不必急着结案，但相关信号系统的可靠性不能不马上排查，这项工作不容有丝毫侥幸和拖延。但有关部门硬是拖着晾着，这到底是有关人士的粗心大意，还是另有难言之隐？
　　把追尾事故归结为“性格悲剧”，归根到底，也是一种皮相之谈。难道说，中国人性格上就特别不适合承担管理之责？所谓粗枝大叶，甚至包括导致事故的技术性因素，其实都源于一系列制度安排。“7·23”甬温铁路动车追尾事故发生后，媒体披露了“卡斯柯”对铁路信号系统供应的独特垄断地位，法定设备招标采购程序在它面前扭曲变形。更有业内人士认为，在国内铁路信号系统采购中，已是劣币驱逐良币。用了不安全的软硬件，出事故是迟早的事。
　　出了事故，就会有“联合调查”，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调查什么？事故的直接原因，管理上的漏洞，有关人员应担的责任，自然要查清楚。一个可能被忽略的重大问题是：那些极不可靠的软硬件是如何被选中并投入使用的？背后有没有猫腻？事实上，工程招投标领域“潜规则”盛行，掌握各环节权力的人拿回扣是公开的秘密，刘志军等人年初落马只是作了一个最新的注脚。如果回避这类“敏感”问题，光作表面文章，所谓调查就只能算“半拉子工程”，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国内的安全事故，不论是矿山事故还是交通事故，现在多半被定性为“责任事故”，事故本来可以避免，但因为有人“极端不负责任”，于是事故就发生了。但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敢于并且能够“极端不负责任”？我们的调查报告习惯于搞“性格分析”，而全然忘了，人的性格是可以自外加以影响甚至塑造的。一国之中不责责任的人多了，我们就该从国家层面好好反省了，看看在“责任人”之外，会不会有其他形式的“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