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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那个醉酒的男人

(2008-01-28 19:50:30)
标签:

杂谈

分类: MSN

音乐会结束后,我们在魏玛火车站等车,买0.5欧的咖啡喝。咖啡机前,说起裕加会弹吉它。一个喝醉酒的老男人经过,带着黑色的海军帽,穿着破夹克,挎着一个包和一个吉它,另一手拿着半瓶啤酒,转过身来说,嘿!我也弹吉它!他说,我不知道用英语该怎么说,你们肯定知道rolling stone , beatles, pink freud…

没错,万事通的永哲同学答应着。男人于是走过来和我们说话。

他开始兴奋得叙述着一些悲伤的事,像每个喝醉的人,一句一顿地语无伦次地讲述着:他妈妈死了,他家住在耶拿,他今天和一些朋友在魏玛度过一个美丽的晚上,但在魏玛已经没有他的住处,他还是必须要回耶拿去。他指指自己的吉它:音乐是我的hobby。我英语不是很好,我不知道如何英语表达。然后艰辛地跳出几个英语词来,试图把刚才的话用英语重复一遍。他喝醉了,以为他在向我们说着英语,甚至无法分辨我们是在用德语回答他。

他又说,“我今年48岁。魏玛是我的故乡,我几乎和这个城市一起长大。在歌德房子旁边那座有名的塔,那就是我家。前面是参观的地方,后面住着我们一家人。而歌德的花园就是我家的后院。我回到我的中学,我很喜欢躺在那片草地上。我只会说德语,我英语不太好,我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表达。”

“我们也同样。” 阭榮说,口气里稍有些戏谑的味道。

我们几个人在等火车,喝咖啡,所以不介意有这么个应景的人跳出来说话。他的惆怅不会刺伤这个小集体其乐融融的环境。他不停地在说,阭榮和永哲频频点头,醉酒的男人仿佛感到获得了一些勇气:我们同道好么,我们可以很好的相处……他说。

我去过很多地方……男人说。你们来自哪里?日本?

“她来自日本”。阭榮说,指指裕加。

醉酒的男人以作揖的方式表示致敬。

又问了一圈。“那你呢?”男人问阭榮。

韩国。

南韩还是北朝鲜?

“你猜。”

“那可不太好猜……”

后来上车了,永哲立刻找了别的位置坐,四个女孩坐在一起。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走过来,却发现没有他的位置。他笑着,还想和我们说些什么,但我们旁边的位置坐着人。

“我们说我们的”。阭榮笑着对我们小声说。

于是没有人再去招呼那个男人。

小圈子的默契。

他后来似乎找到其他地方去坐了。

下车的时候,我在寻找他的身影。五个人都凑齐了,却没有看到他。

你在找谁?裕加问我。

正说着,就看见他背着吉它超过我们,向地下道走去。他的背很冷很干净。像一个匆匆而过冷静的行人。和之前看上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当时走开,大概是已经感到被排斥的冷空气;或者被拒绝后讪讪地走到别的地方,在车厢的摇摆中,在后排的空车厢里吐了出来,于是酒醒了。

我们,尽管是善意地,却仍然戏弄了他。因为他是这样一个醉酒的男人,穿着上个世纪流行的服饰。

就像是我们曾在德国人的群体里所尝受到的小圈子的斥力一样。每当一个人面对一群相互熟识的人,他们彼此总是保持一种默契,谁也不敢逾越。于是我们常常感到自己就像是动物一样,站在舞台中央,做什么都不对,无法与环境契合,我们总无法清楚地对环境做出反应,我们是少数,是一般的特殊,于是被默契地突出出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永远都是特殊的,非常态的,可笑的。我和裕加昨天还谈到这个,我们常常有这样的感觉,事后也曾为此而困扰过。而今天,尽管如此,却对一个醉酒的男人做了同样的事。

因为呆在一个群体是温暖的,谁也不愿冒险离开。孤独是可耻的。

Das ist doch die Menschen!用Grunwald的口头禅说,这就是人类……

我想他走掉的时候一定心中想着很多事。他在兴奋着叙述着魏玛是自己的故乡,还有母亲死掉,以及他做出他亲吻那片草地的神情里,滤过了悲伤、无奈,种种挫折混杂着的情感,无法遏止地流露出热切的眷恋之情。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主角,他对世界有爱,充满矛盾的挚爱,而这种爱在众人面前是有瑕疵的,突兀的,可以被嘲笑的。他本身也充满了瑕疵,爱过、恨过、怀疑过,有过暂时的辉煌和长久的低落。咒骂过,忿恨过,却不会忘记对路边的小女孩投去一个充满狡黠却温暖的眼神。所以在这么一个晚上,一个伤心而情绪澎湃晚上,喝了酒,弹过吉它,肯定在某个酒馆里引吭高歌,和朋友大述衷肠,以为自己借着酒劲终于跨越了那人与人难于逾越的底线,正为此而感到幸福和温暖,或许还畅想着倒出更多的心事,却终究被拒绝了。被冷酷的,义无反顾的戏弄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家乡,自己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异乡人。

于是,一瞬间,他又退回了他的世界,那里不知道有着什么,却是坚硬、冰冷、现实的世界。

于是他的背看起来很寒冷。他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却没有再朝我们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他离开的样子,仿佛是羞愧地,想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快速地退去了。

我想叫住他和他道别。而这只是脑海中一个微弱的念头,一闪而过。我只是望着他的身影,看着他脱离我的视线。而他的身影就和我所触及的世界渐渐远离,渐渐地分离成两个世界。下一秒钟,那个念头就被更新鲜有趣的事占据了。

他家果真是在那个著名的建筑物里么?为什么他在魏玛没有了自己的房子?他的妈妈是怎么死去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他在耶拿的家是什么样?他是否有工作?有没有老婆孩子?音乐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幸福和不幸?如果当时是我和个汪站在那里,我们或许会请他到家里坐着喝一杯酒,听他倒倒他的心事。

不过眼下,不再会有机会知道了。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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