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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花。下雨了。
11点半,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往市中心赶。很多人,背包里露出烟花的木把,老长,像是决斗的武器。
我们拿着红酒慢慢向前挪动,天气很暖,刮了很大的风。
广场上站满了人,手持微弱的火光,熄灭了,又燃起一根。三两个火花擦过天空。
然后声响密集了,漫天的烟花,在跟人不到半米的地方炸开了1,浓烟散布在整个街道。那种稍纵即逝的响声和光亮此起彼伏,给人虚假的充实。
我们点完了手上的小玩意,拿着酒杯在每个广场之间传来传去,找到一个烟花最多的地方停下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不说话。脑子是空的,什么也想不起。
男Yuki此刻沉浸在一种满足之中,他很高兴,因为看到了漂亮的东西。他是一个木讷而直率的人2。看这场景,就会深知,艺术不可能是曲高和寡的,它活在每个人的心中,肤浅的就是深沉的。你当然可以趁此机会感慨一下人世的温暖和苍凉,一切永恒的存在和对比强烈的短暂瞬间。但你也可以像男Yuki这样。
纯粹的美,排斥思考和情感。
木头市场上的有轨电车时不时地空驶而过,那里聚集了一片片的学生和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中心广场上起了火,红色的火光下,很多人围着看。我觉得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脸上,有点痛,抬起头,以为是飞溅的火花,其实是下雨了。
几个女孩子一面看花,一面不断地拥抱,亲吻。有人拿着啤酒瓶子冲着陌生的人群大声喊叫。然后人渐渐地散开了,一个女孩手舞足蹈,挡在我们面前,被男友拦下了。一个女孩蹲在酒吧后面的角落里撒尿,屁股露了半边。
男Yuki拿着空瓶子走在已经开始变得清冷的大街上,意犹未尽地说着:“德国人疯了!”幸福而满足的表情。
1关于这个,我还很感慨。我们的生活常常充满了很多不可知性,我们被加诸了太多东西,一切舆论都只是提醒我们自己小心,比如烟花炸伤眼睛的报道。同样的场合,我们不会感觉到和他们一样的安全感,那种对烟花通常一定不会出事的信任感,因为制烟花的人一定是有责任感的。他们要是烟花炸死了人,肯定不怪自己不小心,而是怪那个造烟花的人。自己不信任别人,所以别人做起事情起来也就缺乏责任感了。
2实在的男Yuki,用email请了朋友来吃饭。他不声不响地就把屋子里的全部家具挪了两遍。他买了很多饮料和酒,做了沙拉和寿司,在烤箱里烤了奶油饭。
我告诉他,你的朋友们的学生宿舍很可能没有网,假期收不到你的消息。
结果如我所料,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来一个人。男Yuki满不在乎地去这栋楼的其他屋子请人,发现整座楼只有我们两个人。很晚才出现他语言班的朋友,一个攻读政治学博士的日本男青年,而且还已经吃过饭了。他和人没说一句话都停顿好久,好像交流像压面条一样,缓慢地出来进去。
但我们还是干掉了所有的寿司和生菜。
令人得意地是,我在向日本人反倾销日本的动画。男Yuki说,别再给我看后面的《炼金术士》了,它简直像毒品一样,还是考完DSH再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