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大雁塔

何小竹

在西安，真正跟“长安”说得上关系的古建筑，就是大雁塔了。好像是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不知这说法是否准确？

但是，要说在当代诗歌中，最出名的一首有关大雁塔的诗，就是韩东的那首《有关大雁塔》了，这是可以肯定的。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还没见过大雁塔，只是想象中它可能是一座瘦高瘦高的塔。为什么是这样一种想象？因为四川这边的塔就是这样的。

1993年初，我第一次去西安，本来想过要去看一下大雁塔的，但确实太忙了，没能如愿。那次，我们专程从成都飞到西安，是为我们即将开张的夜总会物色驻场的歌手和模特。白天一起床，我们便开始打电话联系相关的人员见面，吃饭，了解西安演艺市场的行情。到了晚上，则在朋友的带领下穿梭于各个酒吧和夜总会，看乐队和模特们的现场表现。帮我们张乐这一切的，是西安的诗人李震和西安《女友》杂志的编辑蒋涛。在蒋涛的引荐下，我们去看了一个叫“飞”的乐队的演出，乐队主唱就是后来红遍中国流行乐坛的许巍。他们当时无拘无束地在酒吧唱自己创作的摇滚，这一下就征服了我。当时的我也还不算太老，还差几个月才满三十岁，思想上和情感上都能与这样的音乐一拍即合。

尽管1993年的西安已有了“飞”这样前卫的乐队，但却没有成都那种不醉不归的夜生活。尚未过零点，就已经关门闭户，进入睡眠时间了。我们看完演出很兴奋，想要找一个能继续喝酒和吃点什么的地方，却被告知，没有。那一年虽说贾平凹已经出版了他著名的《废都》，但正如诗人李亚伟后来调侃的那样，“废都”不“废”。而此时的成都，已经开始灯红酒绿，有点“腐朽”了。

那次还从西安带走了一位长发青年，名叫宗霆锋，陕北人，十分年轻和憨厚。他是我们离开西安的前一夜，李震带到旅馆来的。他说他在写诗，很向往成都。我说好啊，跟我们走吧。第二天他就跟我们坐飞机到了成都。当然，他后来又回去了。一别十多年，去年底收到他寄来的诗集：《渐慢渐深的山楂树》。看书上的照片，长发已变成了光头。

2008年9月，我受诗人周公度的邀请，去西安参加他主办的一个诗歌活动。这次我终于见到了大雁塔。与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并不高，也不瘦，而是一座方形锥体的楼阁式塔楼。通高64.5米，与周边兴起的那些高楼大厦相比，真的就是一座“低层”建筑了。塔身七层，塔内有盘旋而上的木楼梯直通塔顶。资料上说，这座塔是唐代永徽年间，为高僧玄奘藏经和译经而专门建造的。由于位于大慈恩寺西院内，大雁塔又名慈恩寺西院浮屠（浮屠即塔的意思）。“……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什么/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韩东《有关大雁塔》)。整个参观大雁塔的过程，确如诗中描述的那样，“爬上去”，“然后再下来”。我对它的历史了解不多，似乎也无意于更多的了解。看见了它是什么样子，也就够了。但我要说的是，它的这个样子我很喜欢，朴实，简约，大气，符合我对唐朝的某种想象。

这次西安之行，不仅见了大雁塔，也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李震、伊沙和秦巴子（宗霆锋在延安，没见到）。李震做教授了，伊沙瘦了，秦巴子没什么变化。我被他们带去一个僻静的小巷，吃地道的羊肉泡，然后又去一座古城墙下喝夜茶。没有月亮，但有仿古的灯笼。秦巴子笑着说，这墙也他妈是仿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