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其实就是一种流浪——答吕露问(上)
(2010-05-02 23: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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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访谈 |
坐在神仙树公园的露天茶座谈小说和诗歌
吕露:你喜欢美女吗?
何小竹:喜欢女人,但不一定是什么美女。
吕露:谁笔下的女人是你想拥有的?
何小竹:没有,或者说过了少年期,就没对作品中的女人有那种感觉了。我只对现实中的女人有感觉。
吕露:感觉是什么感觉?
何小竹:就是你说的拥有。
吕露:你现在在抽烟吗?成都天气热吗?今天心情怎样?
何小竹:我现在在抽烟,怕一会烟不够,抽了一半掐掉了,以备没烟的时候重新拣起来抽。成都今天很热了,有夏天的感觉。今天和乌青、张3、六回、莫瓦以及老朋友闲梦和我的女儿一起吃的火锅,心情很好。吃火锅前还和乌青坐在神仙树公园的露天茶座谈小说和诗歌,感觉很好。
吕露:你记得你们今天聊天他(乌青)说过什么吗?
何小竹:说了很多,很难复述。总之,跟乌青谈小说和诗歌十分自然,轻松。中间我们也会讲点故事,书中的,或现实中的。
吕露:你女儿喜欢跟你的朋友在一起呆着吗?
何小竹:一般来说不喜欢,呵呵,但呆着也没特别的不适应。她会倾听,偶尔别人问什么,她会回答,但说得不多。她跟她自己的朋友在一起话多。单独跟我在一起话也多。
吕露:我跟我爸爸在一起话也多,我也不喜欢跟他的朋友呆着。
何小竹:呵呵,你们同龄人嘛。
吕露:你是老男人吗?
何小竹:肯定是吧。
在心里想着
吕露:喜欢武汉吗?一首诗里你说你来过,还像一场梦。
何小竹:喜欢,喜欢它的庞杂,喜欢江边城镇的那种感觉,还有,想象中的它的历史,当然,还有我认识的住在那里的朋友。
吕露:听说你想住在那些租界的老房子里?
何小竹:是,那次在武汉跟朋友说过的,但跟谁说的不记得了。这是老男人的一种情怀吧。
吕露:你跟张执浩说,你们应该每年互访彼此城市一次。
何小竹:是,酒后说的,表达彼此的友谊,但没实施,也很难实施,只在心里想着罢了。
写作的希望跟财路的希望不是一回事
吕露:你把写作当什么?
何小竹:当生活。不是全部,但肯定是最关键的,因为没了写作,我很难设想自己还有生活下去的趣味,乃至必要。
吕露:最近某报刊做“假如给我三天时间”专题,假如你只有三天时间,会干吗?还写作吗?
何小竹:肯定是写作,把想写而没来得及写的,尽量写出来。
吕露:写谁看?
何小竹:给谁看在这时候已不重要了,就是自己要写出来。其实,现在也是这样,虽然不是三天,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所以,也是要写啊写的,把脑子的东西变成文字。因为不变成文字,那些东西就是另外的东西。只有变成了文字,那些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或者说,当它们变成文字,我才知道,我是谁。
吕露:你一首诗里,你老婆问你什么时候你们才会发财。现在呢?
何小竹:现在也是老样子,没发财,但我对未来比对现在总是更乐观。
吕露: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说,在写作这件事情上你不仅知道自己是谁,而且让自己的“财路”更有希望,是吗?还有什么补充的?
何小竹:写作的希望跟财路的希望不是一回事。那首诗有调侃,也表明自己的心态,就是写要写的,一直写,而面包总是有的。就算面包没有或很少,还是要写的。老婆不是写作者,我不能只跟他说写作怎么样,我要让她放心,我们会发财的。
吕露:安德烈.波切利的故事:当妈妈确知他变盲几乎哭泣得窒息,但还心有不甘问:“现在你能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了吗?”“不,妈妈。”他害羞地说。“那么,你能看到什么?”“什么都能看到,又什么都看不到……我能看到我想要看到的东西。我看见了我的房间:衣柜和床,但我能看到它们是因为它们就在那里。”看完这段话,你想说什么?
何小竹:我想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会说一样的的话。它们就在那里,这个跟禅宗很像。
吕露:禅宗?
何小竹:恩。吃饭就吃饭,睡觉就睡觉。或明镜本无台,类似这样的话。
因为我是老男人了
吕露:你自恋吗?
何小竹:会有一点,但应该不严重,没测试过。
吕露: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何小竹:现在是什么时候?此时此刻?
吕露:恩。
何小竹:最想听你问什么。你呢?最想做什么?
吕露:也是此时此刻吗?
何小竹:是的。
吕露:想赶紧去一个画家朋友家搬画,因为他马上要搬工作室,有很多画。他给我打电话说想送几幅油画给我,我很激动。比淘到便宜又好看的裙子还开心。然后我就问他,你为什么要送给我,不怕我私自去卖了么?他说,我信任你。所以我现在还在兴奋中,恨不得立即就在他工作室门前。我想等门一开,去选那几幅我喜欢的不得了但我又买不起的画,搬回家。
何小竹:理解这样的心情。这个时间,还能去吗?能去的话,我们改天再聊?
吕露:现在这个点,我是不可能再出门的。你呢,如果你是我呢,激动吗?
何小竹:当然不会很激动,就是一件事情。因为我是老男人了。曾经会,而且马上就去了。
在手机里写一部小说
吕露:你写过几部小说?出过几本?
何小竹:我想想。写过三部长篇,出过两部。写过两部短篇集,出过一部。就是说,电脑里还躺着一部长篇,一部短篇集,或两部短篇集,因为有一部,就是《女巫制造者》我做了修改,增加了三万多字的新内容,准备再出。再出的话,书名也会变。
吕露:没有看过你的小说,我在想,你喜欢自己哪一部小说呢?能用两句话分别告诉我,你的两部长篇和两部短篇写的是什么吗?
何小竹:第一部长篇《潘金莲回忆录》,以一人称,既写古代,又写当代,还把一帮朋友的真实名字穿插其中。第二部长篇《爱情歌谣》,也是第一人称,写我的妻子离家出走了,我到处去找。小说在成都,重庆,拉萨三地展开。第三部长篇《藏地白日梦》,这个是去年出的,可能你已知道写的什么,就不多说了。
两部短篇集,女巫那个,是一开始就当成系列,即一本书来写的,写的都是都市里的女性,有点幻想色彩。另一部短篇集,是零星写的,收编成集子。
吕露:当你耐心仔细的跟我介绍完这几部作品后,你猜我喜欢哪部?
何小竹:不知道,想听你说。
吕露:我喜欢妻子离家出走的,因为我喜欢悲剧的事件被时间和行动杀灭的感觉。你的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吗?
何小竹:我的这个故事不是这样的。
吕露: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梦见苹果和鱼的安》。
何小竹:不是,是那首诗被选本选的多,大家记住了。而且,我的第一部诗集的书名也是用的这首诗的标题
吕露:说十个你喜欢的诗人?
何小竹:这个不说。开名单不好。
吕露:为什么?
何小竹:得罪人,而且,也不科学,因为第11个呢,怎么说?还有,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喜欢的诗人。10个太少。
吕露:现在中国有多少诗人?
何小竹:成千上万吧。
吕露:如果有人让我说,我会说。
何小竹:你没问题。
吕露:最近在写什么?
何小竹:没正式写什么,因为杂事刚刚忙完。但这期间,已经断断续续在手机里写一部小说。
吕露:你写东西会顾及吗?比如一些敏感的得罪人的问题。
何小竹:小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吧。文章有这个问题,我会有所顾及的。
吕露:在手机里写?要是它不见了你会崩溃吗?
何小竹:那肯定。曾经在电脑里写的东西因电脑出问题了,不见了,那一刻,真的要疯了,而且,真的打了自己的头,又摔了一只杯子。后来我就很注意备份了,边写边存盘,写完了,狡兔三窟,存几个地方,保证丢不了。都有点强迫症了。
吕露:你写作的环境怎样?就是你每天呆着的写作的地方。
何小竹:现在不怎么样,女儿“抢占”了我的书房做画室,她画的时候,我只能拿笔记本去客厅,因为我要抽烟,她受不了。不过,快好了,马上要去华阳了,那里环境不错,房间多,随便写。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父亲
吕露:女儿说你是怎样的父亲?你希望女儿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何小竹:女儿没说过什么,好像也没这样的机会。我对她的希望,就是她能开心、专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至于成为什么样的人,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吧,她自己想成为什么,这很重要。
吕露:你觉得父亲在女儿的生命里,有什么作用?
何小竹:这个众所周知吧?说出来都是一样的,没什么新意的。很早我就看过一个小册子,在没做父亲的时候,是个美国人写的,书名叫《父亲难当》。写的什么已经忘了,但我确实看过这样的书,也应该受过某些正面的影响。
吕露:我以为你可能会说的不一样。
何小竹:不会的,我是一个很普通的父亲。
吕露:我还是有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人会怕得罪人呢?他们吃肉,杀鸡,砍树,偷盗。为什么这些不怕,偏怕得罪人呢?
何小竹:这个很复杂,讨论起来也没意思。就是人情世故吧,年轻不觉得,年老也无所谓了,就是中年的时候成为问题。我现在就是中年。另外,得罪人也有另外的解释,就是伤害人。因为,你不敢保证你自己什么都说对了,做对了。有敬畏感,有自我怀疑。所以,有些话少说,不说。有些事,少做,不做。就是这样。
吕露:杜拉斯在《平静的生活》里说:我知道怎么躲开,这个发现很重要。
何小竹:对,这个发现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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