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给家居的稿子写完,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还有篇好逑,但已经没什么负担了。这周的工作结束了,与此同时,我在新*报的日子也应该算是结束了。
我记得当初来专刊部面试时,吕约对我简历上频繁跳槽的经历有些不满,我只能面带苦笑得告诉她:假如可以在一个地方呆下去,我决不会跳槽。假如西安晚报不开除我,我也许现在还在晚报,每天上夜班,编文娱新闻,做当主任的美梦,下班后打车去东新街买几根鸭脖子,回家看看球赛,然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假如文汇百花周刊没有倒闭,开得起一份微薄的薪水,也许我现在仍旧每天乘坐813往返于工体和蒲黄榆之间,和小妖聊聊深夜播出的台湾电视剧,和庭姐侃侃新浪的社会新闻,看侯哥认真的一次次打破无聊小游戏的纪录。
现在,我的简历中又多了一次离职纪录,不知下一次面试时,坐在我对面的人会不会为此皱起眉头?倘若果真如此,我只好又一次苦笑着告诉他:假如可以的话,我决不会主动离开。
小人物的人生也许就是如此,离开是不可避免的命运,每次你以为可以长久的呆在那里,像一棵抓住了土壤的树,却总是在猝不及防间发现,自己原来是一团没有根的毛球,风一吹,就飘走了。“飘来飘去,就这样飘来飘去;飘来飘去,就这样飘来飘去”,当初听罗大佑这首歌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把这句话反复不停的唱好几分钟,现在看来,他唱得还算是短的,这句话我得唱一辈子。
迟宇宙走的时候,似乎引了徐志摩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我做不到那样潇洒。刚进报社时,吕约引我到倒数第二排左数第二个座位,旁边的同事是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生,很和蔼的样子,我跟他聊了几句,知道他叫潘敬平,中午的时候我去找鸟夫妇吃饭,路上碰到潘敬平,他很热情地给我指了路。我们后来仅仅保持着再平淡不过的同事关系,甚至没有成为朋友,但他那天中午帮我指路时的情景,我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后来我又和戴舒华熟悉了,胡源是以前就认识了,还有刘旻、蒋理。我们那片儿总是很热闹,叽叽喳喳的。
还在西安晚报的时候,有一天下了夜班,我骑着自行车回家。小巷的路灯被小孩用弹弓打碎了,唯一的一片灯光是从拐弯处的清真寺里透出来的。我远远的望到清真寺的大门在缓缓的关闭,灯光从撒落满地的扇形渐渐变成狭窄的一束。我暗暗着急,使劲蹬脚踏子,但显见是得在黑暗中骑一段路了。然而那扇渐渐收拢的灯光突然又扩散了开来,灯光照亮了我眼前的路,一个戴着白帽子的老人站在两扇门中间,一直到我从清真寺旁拐弯,关门的声音才又咿咿呀呀的响起。
这是一件小事,但我总不能忘怀,就像不能忘怀初到新*报时潘敬平对我的和善一样。对一条黑夜中的小巷来说,最珍贵的就是那从门缝中透出的一缕光。专刊部的同事没有对我关上门。
现在我要走了,离开相处了一年的同事。我没有云彩可带,就把这缕光带走吧。以后或许还要走夜路,那时候我就把内心深处的那扇门打开,放这缕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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