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北京开会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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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初我去北京参加基金委管理学部的重点项目中期检查,课题组的黄敏和王庆两个老师跟我一同去。我们的项目排在第一个检查答辩,报告完之后我们离场,在走廊上遇到了当时正担任管理学部主管学术的副主任高自友老师。我们是老朋友,在基金委当评委时就经常在一起开会。这次中期检查他是直接领导,于是我便跟他聊起天来。会场不让抽烟,于是很多人在走廊里抽烟,弄得走廊里烟雾缭绕,空气十分浑浊。我感到一阵阵胸口憋闷,可是出于礼貌也不好意思告退离开。待聊天结束后我跟一旁的王庆说,“不行,我得赶紧躺下,胸口有点憋闷。”幸好有王庆帮助我,我到我们俩同住的房间躺下,吃了6粒速效救心丸,又喝了一些热水,憋闷的感觉有些缓解但也没有完全好。我们买的是下午回沈阳的机票,王庆问我能不能行?不行就改签。我想了想,买的是打折机票,改签肯定要补差价,咬了咬牙说:“我好多了,走!”反正有王庆陪着我,我胆子就壮了。到了机场我们在麦当劳吃中饭,待一个汉堡下肚,我感觉憋闷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我笑着跟王庆说:“看来汉堡包比速效救心丸管用!”这一次我算是闯过了一关,但是事后我却没有引起重视,不然的话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就在一个月以后,我接到北京邮电大学齐佳音教授的邀请。邀请我参加该校主持展开的“下一代互联网”的研讨会,并在会上作“下一代互联网上的电子商务展望”的主题报告。我欣然接受了邀请,便准备到北京去开会。这一次是我一个人去的,平时我都是习惯于自己一个人出差,带随从几乎从未有过。
当天来参会的专家学者很多,一共好像有5个报告人,除了领导致欢迎辞,全体照相,时间就非常紧。记不得我是第几个报告人,我的报告可能快超时了,会场有个人举了一个纸牌,提醒我剩余的时间。可是我还有不少内容没讲完于是就加快语速,缩减内容往前赶。好容易讲完了,幸好超时不多。我精神松弛下来坐到我的座位上,不久就感到一阵胸口憋闷。我赶紧吃了几粒速效救心丸,可是憋闷的感觉却一阵比一阵紧。我知道情况不好,便悄悄地退出会场,回到了我的房间。我躺在床上自己喝了点热水,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想要是王庆在就好了!又过了一阵仍然不见好转,于是便自己拨打了120,心想这回十有八九是心梗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这时,北京邮电大学会务组的老师打来了电话,问我离开会场是有什么事?我告诉了他们我的病况,他们说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会务组的老师跟120的急救人员几乎是同时到的,我见到医生的头一句话就是:“我要氧气袋,我憋的难受!”我被抬进了救护车,吸上了氧气,但是憋闷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北邮的老师有家属在北京304医院工作,而且车走三环下航天桥就到了非常好走。于是他们急忙跟那位熟人联系,让医院急救门诊准备接诊。很快我就被送到了304医院,上了急救台,立刻给我供上氧气输上液。当时我感到非常的沮丧,我想到了我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于是说:“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呀!”不觉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不用说,我是典型的心肌梗塞症状,于是稍作安排就把我推进了手术室。手术之前需要家属签字,可是我没有家属在跟前。这时我想起了我在北京的学生,李东在部队工作,再说他年龄大些,经验应该更多,于是我打电话给李东。没想到李东这时正在开车去沈阳的路上,他一听我的情况马上说:“老师,你千万别着急,一切我来安排。”不多时,大夫告诉我你的学生高镜媚已经到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我的手术室304医院心内科的主任黄党生医生亲自做的,旁边的是被称为张博士的女医生。这次的冠脉造影术是从我的右大腿根的动脉血管穿入导引索的。经造影显示,我上次安放的两个支架又再次堵塞了。于是医生建议在上次的两个支架内再嵌入两个支架,从而恢复我的心肌供血。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听医生的。由于我心房(或许是心室)的前间壁已经有部分梗死,手术后我被推进了CCU,即冠心病的重症监护室。为了让我的心肌更好地恢复,党主任给我实施了球囊反博术,也不知这个名字记得对不对,总之是用一个球囊在体外随我心律施压放松,增加我的血流动力以减轻我的心脏负担。各种管子和仪器连在我的身体上,仪器的滴滴声在耳边鸣响,大大小小的显示屏闪着不同颜色的光。我仿佛感到我已经不是我自己,而是成了这些机器的一部分。
CCU不准陪护人员进来,每天只在下午5点时让一位家属进来。我第一个见到的“家属”就是高镜媚,她带来了小米粥和小咸菜。早餐以后我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喝到热乎乎的小米粥我感到特别香。她告诉我,是李东通知她的,李东接我电话后也立马掉头开车回北京了,估计也快到了。他们俩也很快打电话通知了我们所的老师以及师母,估计也都在赶来北京的路上。没想到我这一出事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当天晚上,王庆就陪着蕙丽来到了北京,李东在304医院人头熟,帮忙安排了大家的食宿。蕙丽见到我时,我情况已经好转,她把王庆和李东老是夸讲了一番。
我在CCU一共住了5天,高镜媚每天换着样给我送吃的。她说,都是她老公宋继伟做的。小宋也是我们所毕业的博士生,我自然早就认识。真的是难为他们两口子对我如此尽心!CCU的日子实在是十分难熬,里面好像有9张病床,住的满满的。我左边是一位高龄的老太太,右边是一位老大爷。特别是夜里总是听到病人痛苦的呻吟声,令人感到十分压抑。不记得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早上,老太太去世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被拔掉管子,盖上白被单无声无息的被推了出去。右边的老大爷大小便失禁,CCU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气。我看到一位男护士默默地替他清洗,心中一阵感动,在CCU里的医务工作者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我总怕自己给那些医生护士添麻烦,所以一直到第三天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跟那位男护士说,我想大便。他给我端来大便盆塞在我臀下,又帮我把床头要升起来,并和颜悦色对我说:“大爷,你慢慢来,好了叫我。”至今我仍记得他那鼓励的眼神和那悦耳的京腔,CCU中的病人最需要就是关怀。躺着排便实在是一件难受的事,我费了好大劲才终于便出来一些。那位男护士默默地帮我处理好一切,我心中充满着对他的感激。5天中我只大便了这一次。
第6天我出了CCU,北京邮电大学的领导和老师也来医院。这次若不是他们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急救,或许就一命归西了,所以我对北邮的同行非常感激。打这以后,齐佳音老师,还有他们的潘煜院长,都跟我成了好朋友。出了CCU又在普通病房住了好几天,大部分所里老师我都劝他们回家了,只有胡清河和高彬还留下来陪着我。胡清河在北京还有些工作,所以高彬是出力最多的。
在普通病房又住了4天,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至今想起这一趟北京之行真的是还有些后怕。这趟去北京我穿了一双在香港买的英国Clark的新皮鞋,事后我一看到这双鞋就想起那次不幸之旅,所以之后再也没穿过那双鞋。由此可见北京心梗之旅给我心中留下了永恒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