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留学生活
(2022-03-14 14: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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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教育情感文化杂谈 |
我们到了哈杰森的办公室之后,他找来一个叫周庆平的中国学生,于是便由周带我们去住的地方。结果周没开车来,因为校园停车位有限且月租很贵,一般学生都舍不得办停车卡。于是只好还是让哈杰森开车送我们去住地,我猜想他事前一定没想到邀请一个中国学者会有这么多麻烦。也幸好我们合作完成的研究工作相当不错,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才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周庆平是我认识的头一个中国学生,他在我刚到美国时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打心里感激他。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想必他还在美国,一定混得很不错吧。周庆平给我找的房子在校园附近的一条小街上,那条街叫园丁街。在美国园丁就是园丁跟教师没关系。街边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叫玫瑰花园,我猜想有花园就得有园丁,街名应该是由此而来。周庆平帮我租的房子是一栋独立房子的半地下室,只有很小的窗户。地下室共有三间住房,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其中一件住了一位沈阳农业大学的朱老师,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这房子地上还有两层,住的都是美国学生,当时中国人还很穷,都舍不得在住房上多花钱。我住的是这套中最大的一间,一个月150美元。房东要求押一付一,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最后还是周庆平帮我垫付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两张桌子,还有一张长沙发,单从房间大小和家具看这是我在美国住的所有房子中最好的。小周仓促之间能帮我找到这样的房子,应该算很不错了。
到了下班时间,朱老师回来了,她的沈阳农大的同事刘维志老师开车带我们去购物。先上了当地最大的连锁超市“食品之狮”(Food Lion),又去了开瑞城(Cary Town)的中国店。在朱老师的指导下,买来了我一应需要的生活用品。可以说沈农的两位老师是我来美生活的启蒙者,我开始什么都不懂,都是跟他们两位学的。到了晚上,周庆平又开车过来了,给我送来了一些碗碟,还有一个电锅,一台电视机,和一张大沙发。有了这些东西我就可以在美国安居乐业了。
在美国没有车几乎就是寸步难行,幸好刘维志老师有一辆老旧的福特汽车,他带我们上超市,又带我们逛罗利市区。我对北卡州和罗利市的了解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周末我们常去的地方是美国人家里的旧物甩卖,英语叫“Yard Sell”(院子卖)。美国人在周末常常把家里不用的就物件,包括衣服、鞋帽和日用品排在院子里任人挑选。这些东西通常用很低的价钱出售,而且买家还可以进一步跟卖家讨价还价。有些衣服几乎就是新的,无非是式样老的或是不穿了就都拿来甩卖。那时候他们周六就看广告,看哪儿有Yard Sell,然后就一家家的逛,我跟着他们还真买了不少东西。我与朱老师和刘老师友谊一直保持了很久,他们两都比我先回国,等我回国后还去农大专门拜会过他们。记得那次还在刘老师家吃了一顿饺子。后来听说朱老师已经去世了,1997年我想在沈阳的天柱山庄买房子,还打电话找刘老师咨询过,以后渐渐地也就没有了联系。
那一年的圣诞节我是在园丁街的地下室里度过的,然而假期还没过完就出事了。那天一早起来我们发现满地都是水,赶紧打电话找来房东。原来是热水锅炉的一根铜管爆裂了,水漏了一地,房东急忙修理。美国人几乎人人什么都会干,水暖、木工、机械,只要是有房子的人这些活都要会,不然家里有事了可花不起请工人的钱。到了晚上水管就修好了,地面积水也清理干净了。但是地下室的潮湿却不是三五天可以消除的,我便萌生了换房子的念头。正好这时有个北京林学院的老师来访,她告诉我他马上要回国了,我可以接她的房子住。不久后,我搬到了新住处。这个房子就在学校前的西尔斯布汝大街上,过了街就是学校。这栋房子是一栋非常老旧的木房,房东是一个叫做李先生(Mister Lee)老年白人。房子有两层共4套,每套有4间住房,一个厨房一个餐厅和一个卫生间。我住的是楼下的一套,最靠大街的那间,所以晚上车来车往有点吵。幸好我睡眠不错,也不觉得不能忍受。屋子里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大柜子,还有一个小方桌正好给我放电视机。
跟我同住的一个是长沙来的周为,我们俩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另一个是台湾来的陈渝,他人非常好,待人彬彬有礼,十分乐于助人。我感觉很多台湾人都是这样,这跟他们的教育分不开。陈渝有车经常带我们去超市买采购。我们经常一起聊天,我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是对比两岸对一些历史问题的说法。记得说起长沙会战,我们争得很厉害。他说长沙会战在薛岳指挥下“国军”大胜,我则说长沙大火老百姓惨不忍睹。剩下一位是上海来的一个女老师姓周,她跟我们来往很少,所以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后来她回国了来了一对中国夫妇,女的好像姓黎,来念博士,后来她老公也来了,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房东李先生已经90多岁了,他常开车来看他的房子。据说后面一栋木房子也是他的,他就靠收房租为生。我一个月的房租是120美元,估计他一个月能收四五千美金的租子。李先生常在我的房中小憩,跟我吹牛,说他年轻时当兵曾在北京驻扎,还在什刹海滑过冰,我想那应该是北洋军阀时代的事了。我们中国人都称那房子叫老头的房子,后来老头死了,我再去的时候又住那间房,收租的变成了老太婆。再后来听说失火了,木头房子成了废墟。我2004年再去美国时,看到那里已是一片空地,心中竟有好一番感概。我前后两次在老头的房子总共住过一年多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