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边停车，也不知是否是车站，都下了，我也下。天已全黑，五点就黑了。一个异国陌生地，又是晚上，第一件事是找住处。四下看看，路宽，灯暗，人不少，像是城边沿。斜对面有几家小宾馆亮着灯，即过去。走进一家，年轻人热情相迎，问了价，看了房，虽不怎么样，能接受。我给他护照，说是中国人。他一听，笑脸马上没了，一副敬而远之感觉，说不行，不能住。我问为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我很奇怪，几句问询，他说了一句中国人我们不能接。我虽有点气，纳闷，可也没办法。人家就是不接待你么。出来，走几步进另一家，问价看房，可一看我护照竟也拒绝了，说没空房间。怪事！我不服气，再进一家，结果同样。店主客气地跟我说有个中国城，那里可以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也跟以前的我们一样，宾馆有涉外和对内之别？
        走到街上，抬头向更远处张望，看不到有像样的高级宾馆。问一突突车，说去中国城，车夫回说不知道。又问一人，开价200卢比。那么远？我呆呆站着，看着夜色下完全陌生的有点杂乱的城市，来了点气。罢，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立刻走，不住了，不看了。本来么，巴特那又没可看景，只是不想走回头路去格雅，才来此转车。我坐上突突，说去火车站。50卢比。
        开过一大桥，从小街中穿过去，窄窄长长，拥挤。待转到一条热闹商业街，车多人多，又堵上了。前面在修路，堵得严实，一点动弹不得，五分钟也没前进多少。我问离车站还有多远，车手说不远了。我下车，在人与车的缝隙中穿行，也算领略了巴特尔的市况街貌。这里多是小店小摊贩，看不到大商店。到了火车站，站前有广场，因修路拦起一片，人在隔板拦出的通道中走，来来往往的，脚下高低不平，还有小水洼。艰难走进候车厅，人多呵，售票小窗口前全是人。既看不懂，又问不清，不像加尔各答有专门的外国人售票处，这怎么办？发愁间，看见有二楼，好像也是售票的。
        上楼，人很少，有两窗口，才一两人排着，像是查询什么的，也许就是外国人购票窗？我不管，轮到我了我递上护照，说明意思，想买一张今天去瓦拉纳西的火车票。窗口里年轻人在电脑里查了下，说今天没票了。转给另一人再查，那人也说今天没票了。他给我出主意，说可乘汽车去，11点40有车，并迅速写了地址给我。可这对我用处不大，我自己找不到那里，需求助于别人。而最主要是坐通宵车不安心，在国内早年那么多回旅行从不坐夜巴士，印度我还不敢信任。我再请他查明早的车，他查了，说有4点35的，3A软卧。行，我要了，355卢比。我很开心，拿了他写的条子下楼，挤进人堆到单独的小窗前，顺当地付钱买了票。兴奋的我拿了票费劲挤出人群，在不亮的灯光下核对了票，时间车次铺号都没错，放了心。然后习惯性抬手摸所带物，上下口袋前后左右，陡地心一凉：最最重要的小包没在肩上。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所有重要证件以及一半的钱都在包内，它掉了我的行程也就到此结束了，至少没法顺利进行了，没护照在这里寸步难行，无法住，无法买车票。我忙调转身，再次朝人群里挤，心急火燎！还隔着两人，我已从人丛空隙间一眼看到我的小包静静躺在窗台上，一阵惊喜！悬着的心顿时轻松，好开心。我伸手抓过小包。看看旁边人，他正微笑看着我。我走到人少处，拉开拉链，大致看一下，什么都没少。真险啊！整个过程也就两三分钟吧。我的小包在最混乱之地那么多人眼皮底下无人看管地闲躺了两三分钟，没丢失，至少说明，这点时间内这群人中没小偷，也没顺手牵羊者。大幸！看着那些衣衫乱糟糟只买最便宜车票却不贪财的印度普通男人们，忽有些感动，生发出信任。我以前出行只背背包，这小包是第一次带，还没习惯，下意识性不够强，买票一数钱可能就顺手搁窗台上了。一次大教训！得多提醒自己了。
        出车站，找吃饭。确实没像样的中我意的吃店，连咖啡面包也没有。巴特那是比哈尔邦首府，比哈尔邦与尼泊尔接壤，书上说是印度最贫穷之地。走过一圈，无奈，只能吃街头小贩的炒面了。一溜几个摊点全是这，30卢比，还行，饿了什么都好吃。又进小店喝了杯酸奶，味道不错，上面还点缀有厚厚一层好吃物，很合我口味。很想再吃，克制住了，怕万一吃坏肚子，那可麻烦大了。已有一盘炒面入肚，心不慌了，慢悠悠四处走走看看。如此中心闹市地，灯光不亮堂，也没几家入眼的商店。看到一家店有饭，鸡肉饭，进去，吃一碗，80卢比，加一瓶桔子水，20卢比。接近我国价格。不过收钱的服务生表示要小费，给他10卢比。好了，这下饱食无忧了。
        没地方去，还是在街上闲走。站前有一寺，尖顶，方形的一层一层向上收缩，每层一种颜色灯光，此外形没见过，不知什么教。里面有绘画和雕塑，好多人进去看，脱鞋，还要检查，我不进了。10点多，街上虽还人不少，但基本都是男人，小摊贩们和无所事事的浪荡人。偶尔一个女的，也是和男伴同行。使得晦暗夜色下的街头充满了无可莫测的浓重男性荷尔蒙气息，沉闷下的烈火，无言中的亢奋，略微的放浪形骸感。人，尽管白天多正常，到晚上会变形变色。没什么可看的，又不想走太远，人烟稀少处自然不去为好。进候车室，坐等吧。满地都是睡觉的。
        今天一天够紧凑，跑了三地，大半顺利，把菩提伽耶和那烂陀两大景点一日走完，顺当，满足！巴特那不顺，不想住，连夜走，坏事或许就转化成好事了。赶前了一天。不敢睡，但还是有睏意，硬撑着站起走一会又坐一会，熬过一小时又一小时。发觉印度人还真的随意躺，都自己带毯子、床单什么的，地上一铺就睡。一个个横七竖八坐着躺着，倒也安心，互不干扰，不吵嚷，凌乱中的宁静，纷杂中的秩序。他们都提前好多时间来候车，可见仍属农民意识，时间不值钱。
        一直看荧屏上行车告知，我的车从4点35延迟至4点55，到点了车仍没来，过一会又打出延迟至5点55。之后又打出6点25,。唉，印度火车的晚点让我碰上了。想喝咖啡，没找到。印度的吃实在是个严峻考验。哦，又延迟了，改成了6点55。天渐渐亮了，看清了候车厅墙上的几幅画，宗教故事吧。站前那座寺现在可看清楚了，许是印度教的？旁边有一清真寺，而正前方稍远些有一座覆钵型大建筑，钵顶是尖尖高高一细塔，不知那是什么。很想去看，可没时间。如早告知要晚点两小时，我早去了。车站几个小窗口上方有视频广告，别乱扔垃圾、看见要捡起来等等。他们也正从生活基本行为开始宣传教育。
        6点55了，又到了7点半，此时却打出7点25字样。最终，火车7点40才到，7点52开出。晚了3小时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