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先后写过《茶》、《烟》、《酒》三篇小文，都从自身经历体验、自我感觉角度而写。本想接下去写《咖啡》，无奈体验不多，感受不深，终无以落笔成篇。此回到越南，亲临见识了咖啡文化，也一次次随意喝了，颇有感觉，故藉机以此题目写一篇，也算了却早就想写咖啡的心念。
       越南，我们邻国，古来一直受中国文化影响，饮食习惯大多相像。直到十九世纪中后期法国入侵，被殖民统治数十年，由此，法国文化在越南烙下极大极深刻印记，留下久远的影响。咖啡就是其中之一。咖啡是法国人生活中必不可少之物，被带入越南后，越南人也潜移默化跟着喝咖啡吃长棍面包。久而久之，喝咖啡也变成越南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人人喝，天天喝，最终形成全民性生活习惯，成为了民族文化，现在全国各地到处是大大小小咖啡店。由于越南气候条件适宜种植咖啡，被世界认同，产业获得极大发展。据介绍，现在越南的咖啡产量已占世界四分之一，是仅次于巴西的世界第二大咖啡出口国，也有消息说它或已超过巴西成了最大出口国。如此，作为咖啡大国的越南，其咖啡确实值得一品一说了。
       我生在上海普通家庭，不是喝咖啡长大的，此生既没喜欢上饮茶，也没喜好上咖啡。而最适宜培养咖啡情结的青年时期，是在部队，那个年代那样环境，咖啡当然也没可能进入我的日常生活，以至清心澹泊、拒烟少酒不嗜茶咖的生活习性饮食习惯终被定型。记得那个时期曾有一次我们去南京公差，为及时完成抄谱任务，几个人通宵达旦喝着咖啡连续抄，那次是拿咖啡当提神药来喝，也就不管其味是苦是甜了。后来去日本，总算接触了并喝了多多的咖啡，甜的苦的清涩的奶味的，不过终归没特别喜欢，更不用说上瘾，相比之下，还是红茶、牛奶、果汁喝得多。再后来回上海，也就是朋友相聚，在店里聊天休闲时喝，只是把它当作随兴伴品，在家里依旧不喝。也许是喝得少适应性差，咖啡对我的提神作用很明显，就像药吃得少药效就明显一样。一般来说，下午三点以后不能喝咖啡，否则半夜会难以入睡。
       其实很小时候我喝过咖啡的，且是正宗的顶好的咖啡。记得那时才几岁，或许刚上小学吧，姐姐们大扫除在家里翻出一罐巴西进口咖啡，也不知放几年了，大姐撬开密封盖，拿纱布包了一些放锅里煮。随着热气溢出，满屋飘香，真正的咖啡香呵。不过那时太小，不懂品味，不觉咖啡有什么好，这么地喝过几次也没喜欢上。
         此次在越南旅行18天，喝了六次咖啡，对我而言，密度算很大了。其中河内两次，顺化一次，美奈一次，西贡一次，会安一次。冰咖、热咖、奶咖都喝了，咖啡店、露天咖吧、大型餐饮店、私人小店、街头小摊，不同场合都尝试了，并且还是六个不同价格，最贵的2万5千越南盾，最便宜的仅5千盾，差5倍。而恰恰就是5千盾的这杯咖啡，是我自认为此生喝过的最美味最中意的咖啡。
       那是在顺化，晚上我在街上闲逛，看到一家私人小咖啡店门墙上大字写着5000，门前许多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人一杯说说聊聊。这类街边小店河内已见多了，但5000盾很吸引眼球，这可是我见过的最便宜的，合人民币才1元5角嘛，我即进门坐下要了一杯。年轻的女店主自然看得出我不是越南人，她进去忙乎了会，显然不是简单冲泡，是真费了番制作功夫的。几分钟后，她端给我一个稍高些的玻璃杯，里面是深褐色近乎黑色的咖啡，不足半杯，还给我一杯冰块。我想也没想，谢了后拿起杯子先喝一口，不想竟一下愣住了，因为味道极好，是我从没体会过的但确是一直存在于想象中的那种真正的咖啡醇香味。我扭头看了看正离去的女主人，假如语言相通，我一定会叫住她向她说几句真心夸赞话的。这咖啡，有点苦滋滋，却并非真苦，有点甜咪咪，可只是点到为止，而最鲜明的特点就是其浓浓的清香，舌头感觉到了，鼻子也感觉到了，清洌醺醺。以前一直没被咖啡俘虏，大概就是因为没尝试到咖啡的魅力，没体会到咖啡的迷人处醉人处吧，这一次显然真切感受到了咖啡之美妙。接下来，我一小口一小口，既贪杯又控制，以延长口舌的快感和内心的幸福感。待喝去一半，才想起旁边还有一杯冰块，原来这里由你自己决定何时把冰放入咖啡，而一般店里端给你时都已为你放入了，那就是所谓的冰咖了。大热天里，喝放了冰块的咖啡，自然冰凉爽意，且边喝还不断有融化的冰水加入，耐喝。不过，那样咖啡味就被冲淡，我现在感觉到的这份浓浓醇香也就无存。哦，原来这番道理。我终至没放冰块，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留恋着这份醉人醇香，直到最后一口喝光。至此，我承认被咖啡俘虏了一次，以后至少会亲近许多，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就在越南各地又接连品味了四次么。而且也怪，那晚喝完咖啡已过八点，但晚上睡觉并无异常，安然入梦，是咖啡品种原因还是旅行太累？
       美奈那次，正值下午骄阳似火，热得无法在沙滩上闲步，但又不想呆在宾馆里浪费时间。我走到一家咖啡馆，要了名声在外的滴漏热咖啡，想独自坐一小时，观察感受咖啡滴漏全过程。服务生用托盘给我端上一套杯、盘、勺、玻璃滴漏容器及一杯略有柠檬味的热水，一一放下。可惜这家店的滴漏速度似乎很快，我还没看出什么意趣，十分钟不到，服务生就来收走了滴漏容器，弄得带了番好奇心想观探全过程的我颇感失望，兴致顿减，这杯滴漏热咖啡也就没能体会出什么真味。这杯咖啡1万5千盾。
       河内的两次，一次是在还剑湖边露天咖吧喝的，冰咖，2万盾。另一次是在三次路过那家店，都见坐客多多像是知名咖啡店模样，最后一天忍不住就进去喝了一杯，2万5千盾，但感受并没多强，也许就是被冲淡了的原因吧。会安那次，是在一家挺大的敞开式餐饮店里喝的，2万2千盾，而西贡那次，是在路边小摊喝的，1万盾。
       总之，越南的咖啡就这么普及，这么便宜，而且不管名店还是小摊，制作同样精细，差别并不大。因为这已是他们全民性生活习惯，就像中国人下面条那样。
（2013.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