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街坊
(2012-11-10 10:58:19)
标签:
街坊
老上海
剃头
童年旧事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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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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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弄堂口是十字路口的西路,不像南路有那么多商店和菜场,人来人往的那番热闹,但这西路是东西南北四条路中最长的,有七、八百米吧,地图上标示有它的大名。整条路基本是民居住宅,中间段有煤球店、木材店、较大的烟纸店、豆浆店等,这豆浆店不仅有大饼油条,还有粢饭粢饭糕,还可堂吃,爷爷晚年每天早上都去那里吃他喜欢的豆浆粢饭糕。远端尽头处有几家中小工厂和一所公立小学,我哥就是在那读的小学。路的两侧还交叉有三五条小路小街,从而扩展出更多的民居,使这西路上人流不断,或是出来购物,或是下班回家。尤其到了夏天晚上,路两旁坐满了乘凉居民。
弄堂口两边相邻着有几家个体小店,往东有裁缝店、电焊店、大烟纸店,往西有老虎灶、小烟纸店、铜锡店、理发店。裁缝店和电焊店两家都有男孩和我同龄,印记颇深。裁缝店是玻璃橱窗玻璃门,电焊店门前地上常躺有氧气瓶,也常看见作业者头戴铁盔眼罩手握电焊枪蹲在大钢板上,滋滋地喷吐出蓝色火焰或切割或焊接,邻家小男孩就是老看那火焰把眼睛看坏了。铜锡店没留下什么印象,它歇业早,只记得一直上着门板,就一扇门,屋内光线很暗。理发店印象较深,门外墙上挂有法国国旗那样的三色玻璃圆柱,时而转一阵,吸引着我们小孩的眼球。理发店就一间屋子,进门就是一楼梯,主人全住楼上。屋内有两个理发专用靠背转椅,因人不多,里边那个从不见使用,屋里还有镜子啦洗头池啦,以及各类理发用品刀剪等。我已不记得是否进去理过发,但清晰记着看见有人进去理发,躺在那转椅上,下巴被涂抹上肥皂水,全是白花花泡沫,然后那理发师傅把刀在帆布条上正的反的磨擦了又磨擦,再用这刀一下一下把白泡沫刮去。知道了那是刮胡子,心里不免生怕,怕那锋利小刀不长眼,以至我长大后从没在理发店这么刮过胡子。好在胡子也不生猛,最早用剪刀剪,也用剃须刀干刮过,后来就用电动剃须刀了。
说到理发,上海人叫“剃头”,对小孩来说其实还真的就是“剃”而已,无所谓“理”。我和哥小时候剃头都是到一两百米远那条横路上一个妇女在自家开的简易剃头店去剃的,她那里只给小孩和学生剃头,便宜,8分钱,如不洗头,5分就行。后来我年长了几岁,价格也涨了,变成1角了。我记得除了稍有几次叫邻居家男孩帮我理发外,直到入伍前我基本都是去那里剃头。那时也有手艺人拎了剃头箱走街串弄上门服务,也是5分钱,我一次都没让他们剃,母亲从没允许过,倒是爷爷常叫这些手艺人理发,有一个常来的脸也见熟了。在我印象中,爷爷一直是剃光头的,干脆利落。
弄堂对面是一溜几栋好房子,高高围墙,厚厚砖壁,其中有一栋是地段医院,有一栋是公立小学。想来这两栋房子以前当是私人住宅吧,至于怎么成了公家房子,详细过程不得而知,我懂事时它们就已是那样了。哦,我读的民办小学总校那栋大建筑也是私人住宅,大墙好高,三层楼,里面房间很多。
地段医院这栋建筑很大,有三层楼高,临街的围墙很长,十几二十来米,约四间门面宽。大门是在转角处,有石柱门框,比一般石库门大门高一些,门前有三四级台阶,门槛高高。在旁边弄堂里,其侧面围墙的中间还有一门,这两扇大门轮换着使用,各关闭过几年。从大门进去,是间小小挂号室,一看就知这是医院自己加建的,原本该是宽敞过道。几米过道走完,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很大的天井,顶很高,有玻璃透光,感觉甚好,尤其是冬天,但不知这玻璃是原先就有还是后来加建的?天井四周是一圈房间,分布着各科诊室,二楼也一样,二楼的窗是老式的木格加玻璃,美观几分。这样的房子结构,很有点别致意味,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仍觉得当算是不错的建筑。这栋建筑里还住有几户人家,在医院高墙另一角有一小门,供他们进出,他们大概就是这栋大房子的原本的主人吧?
医院隔壁是那所公立小学,小学门面不大,只有差不多一间半宽,但里面很深很大,后面还有个小操场,我二姐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学校的门也如石库门那样形状,但门框更高更大,且门上就是二楼。门后并不是天井,这跟医院的大门内结构相类似。这小学我进去过一次,是去报名上学,但受理者一算,说我年龄未到7周岁,即便帮我往前早算两个月还是不够,无奈只能再拖一年,这一拖也就拖成了69届,也就拖进了那所民办小学,也就拖出了我后来的人生之路。天数吧。
在我家附近,类似石库门形式的房子最多,那样的弄堂看上去也正气规整,名称么也就是泰康里啦久安里啦之类。而走进这些大弄堂,一直走到底再往深里进去,就出现了房屋较为混乱的“江淮村”,路南、路北大弄堂后面各有一小片这样的简陋棚户区。那里的房子都是稍晚些各自为阵搭建的,区域面积虽不大,但我们小孩不熟悉的,走进去很难一下子转得出来。
在十字路口的东路和西路,各有一家武术馆,西路这家是在横街上,篱笆墙后面沙地院落里有木架,架上插着刀、枪、棍、戟等各般冷兵器,我哥就在那里学练了一阵武术。东路那家似乎更正规些,挂有大牌子,好像就叫什么精武会吧。
(201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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