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连续高温,当头的烈日,晒得地面发烫,滚滚热浪在水泥森林那一点点原本就小得可怜的空隙间浮游沉淀,从早到晚,久久不散去。不止是上海,整个江南大地一派赤日炎炎,一座座城市,群起而积极竞争着“最热城市”贵冠,努力着争取加入越来越庞大的“火炉”队伍。
就这时,好友偷得几天假,突然远来上海,作短暂小游。理所当然的,我应尽地主之宜,陪着转游了上海,又应其意愿,去了杭州、苏州。如此天气,委实不轻松呵。
游杭州,仍按我近几年的习惯绕西湖慢走,边走边看,因为主要的精华都在西湖边嘛。顶着38度的烈日,确实够受,不过那天风不小,上午尤是,一阵阵风儿从湖上吹来,热而不闷,衣服终没被汗水湿透。
10点到得湖滨,正好撞上音乐喷泉开始表演,情不自禁被吸引住。第一曲是《梁祝》,半圆形喷泉喷出的水柱如是一个个跳舞的仙女,时而扭动腰枝轻盈旋转,时而舒甩水袖婀娜飘逸。那些个小精灵的表演与音乐配合得极为默契,以水柱的抽象化形象把故事情感表达了个清清晰晰,视觉上相当完美。可以说,这是我看过的音乐与喷泉融合得最好的一个。第二曲是贝多芬《命运》的现代版改编曲,节奏强烈,极具激进昂扬之精神。方才还软绵绵的喷泉也顿时为之一振,柔女成了活力男,一柱柱的群情热烈,节奏点卡得很精准,就像煌煌乐声跟随着指挥家的手起棒落而此起彼伏一样。一边听一边看,恰是一份美好的享受,真的很精彩呵。
中午自然还是去楼外楼吃饭。走过断桥,走过白堤,走过平湖秋月,11点半不到就逛到了,赶了个头拨。我在楼外楼吃过好多次了,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我们八九个小年轻,每人一辆自行车把个杭州兜转了大半圈,晚饭就是在楼外楼吃的。近几年每次去杭州,基本都是在那里吃的饭。
楼外楼,坐落在孤山南麓,面向西湖,它创建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店名取自南宋诗人林昇的名句“山外青山楼外楼”。有了此先例,整个杭州内又引出了天外天、山外山、溪中溪等一系列的招牌名。
按习惯,要了西湖醋鱼和东坡肉,这是楼外楼的第一第二号传统名菜,我每次都吃,确实好吃。然后要了盘菜心和西湖莼菜汤,再加一份肉丝炒年糕。
味道仍是记忆中的那样。醋鱼酸酸甜甜的,肉也鲜嫩,一斤半的鱼两人正好。东坡肉还是那样方方正正一块五花肉,皮软肉酥,夹在小馒头里,一咬一个满嘴溢香,中间那层肥的一放入嘴里就化了,让人幸福得嘴里肚里都觉着了乐滋滋。其实我平素已不太吃油物,但这一个是要吃的,诱惑力太强了嘛。莼菜汤也是吃惯的,滑爽适口,味道清淡而鲜美。
饭后走过孤山,走过西泠印社,在小巧玲珑的苏小小墓旁不远处,看到了武松的墓,这是新修建的。武松墓并没有遗迹可循,仅仅依据一些考证,选定在这里建造了这么座配有石坊的武松墓。
实在太热,又躲进麦当劳喝了杯冰饮料。
下午走苏堤,大太阳下够艰苦的,但为了从多角度看西湖,这段路又是必走的,好在好友也吃得起苦,抗得住热,乐意这么走。还算好,凭借了不时吹来的阵阵东南风,在满堤树荫下缓步从北头的曲院风荷一直走到南头的花港观鱼,并没汗流浃背。就这样,我们绕西湖走过了一多半。荷花看到了不少,但已不是最盛时,且品种单一,略微有点失望。
然后去清河坊,想买些丝绸特色小物。在出租车上几句应景话一说,司机即打开话匣子,向我们大叹苦经:这叫热?我们杭州人可早就习以为常啦,不到40度那根本算不得热嘛。杭州一进五月就开始了高温季节,去年有45个高温日,是全国热得最长的城市。我接着说,杭州美呀,山清水秀呢。他接过话头,说现在杭州喝的水很差,富阳到处是造纸小作坊,富春江水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了,你如去看一下肯定就不敢再喝这边下游的钱塘江水了。你们只知道杭州好玩西湖好看,我们是从小看过来的,看着气候变热了,看着水质变差了,这都明摆着嘛。我听了笑笑,他并没自我炫耀,而是向外人揭自己家乡的短呢,呵呵。
晚饭去了仁和路的知味观总店,这也是吃过三四次的地方。大堂里人多太杂乱,还是像上次一样,走进隔壁小间坐下,就我们两人,清清静静的自在多了。
七点一刻,再去湖滨想看看夜景如何,也算是最后留一眼印象。一到西湖边,西天群山中还残存有一抹血红的晚霞,虽已不多,颜色仍艳丽着,并映照在湖面上,泛起晶红烁烁的波光。这一下,好是后悔,如果提前一刻钟半小时出来那多好!那时的晚霞一定更美,湖水也一定更好看,那样就可拍下一张美丽的西湖晚霞之照呢,可惜错过了。
右边的宝石山被装饰了一番,是将莹火虫般的弱光源荧光灯点缀铺饰于山体上。就这一些些的点点微弱暗淡之光,足以在漫天夜色里把个宝石山的轮廓勾勒呈现个明明白白,就连高耸的保俶塔也清晰可见,一份幽幽的静默美色。左边远处能看见开了灯的雷峰塔。这座近年新建造的塔我没上去过,三次路过都没上去,不想上,踏在那仿造的建物上又能有何种感觉?意义不大。
音乐喷泉也正在表演。晚上的喷泉加入了彩色灯光,五彩缤纷的水柱激情热舞,比白天更美了。景是不错,当可流连,但天气太热,比白天还热,且风也小了,一派热烘烘闷蒸气,就如是在桑拿环境里看风景。算了,不必再呆了,该看的都看了。即去火车站,乘最后一班动车回了上海。
我们俩,一个临时“导游”,一个即兴游者,游兴相投,性格合拍,在如此高温天里兴冲冲漫游了“最热城市”杭州,开心而去,满意而归。
(2009.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