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普通劳动者家庭,从小就明白自己的事该由自己做,养成了习惯,像擦皮鞋这样的私人小事从没去劳驾过别人的手。好在生性不那么考究,也无需经常参加正儿八经的大场面活动,因而擦皮鞋事只消偶尔为之即可。
此次出游,除旅游鞋外多带了双皮鞋,经几个城市穿过几次后,明显赃了,可我没带鞋刷鞋油。那天走在南宁街头,看到有好几个擦皮鞋的,心里一动,有心去试一下。
几个看到我,都连声招呼,“两元”、“两元”地邀着我。我走远几步,到了最边远那个孤单单的妇女那儿,看了顺眼。她跟我说“一元五”。
我在她递过来的小凳上坐下,这是平生第一次坐在街上由别人代为擦皮鞋,也是我第一次付钱擦皮鞋。
妇女拿出两块硬纸片,往我脚脖子前后一插,算是袜套吧,以防鞋油弄脏袜子。然后拿牙刷蘸了水在皮鞋线缝处刷几下,除去泥土,接着用白油将皮鞋全抹一遍。之后就是正式擦鞋了,只见她拿了鞋刷就了黑油前后左右刷刷刷几下,又拿布条扯拉几下。果然是擦惯了的,两手麻利得很,就这么几下,比我平时费好大劲擦得还干净,真有一套功夫。
她又拿出一小盒蜡,打开盖子,左手托至与皮鞋持平,右手抓住刷子,在白蜡和皮鞋间飞快地一来一回擦拭着。根本看不清那一下下的蘸着了多少蜡,也看不清那一下下的又在皮鞋上抹上了多少蜡,反正那手势如似飞梭、眼花缭乱,反正皮鞋在这一下一下中变得更黑了更亮了。
她的手势一套一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一气呵成,全没有多余动作。我服了,果然各行各业都有熟能生巧绝妙手艺呢,就如那卖油郎注油入瓶、川人远距离倒水冲茶,都是一样的各自的本事。
因是第一次,看得仔细。盯久了如飞的鞋刷,恍惚间那就是绣娘手中的针,扯了线上下穿梭呢,又像是画家手中的笔,蘸饱了墨挥舞泼洒着,还像是庖丁手中的刀,正有条不紊舞刀解牛哪。妙不可言。
她手上做着活,嘴里不停回答我的好奇之问。十分钟多些,两只鞋都擦完了。
我站起来,左右两脚往地上各蹬两下,那皮鞋乌黑发亮,好像真的是蓬筚生辉,自我感觉一下添了些光彩。我很满意,这擦皮鞋也有这么些学问和乐趣呢。
我实在无法计算或去换算这样的劳动该得到多少报酬,一块五?看着显然是从农村来的这位朴实的妇女,我递给她5元,还没转身,她已掏出零钱递了过来。我说那就2元吧,和别人一个价,她笑笑接受了,我也随之一笑。我知道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而我的笑,却带点儿莫名的尴尬。(2008.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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