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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东京的“年贺状”

(2008-01-20 19:16:45)
标签:

日本

留学生

年贺状

情感

母亲

分类: 东瀛记事
       昨天信箱里多了张明信片,一看那喜洋洋的淡红色,就知道是来自日本的“年贺状”(贺年卡)。刚回国头两年,这样的年贺状一收就是几十张,随时间推移,联系渐来渐稀,就只剩几张了。再一看落款,哦,是她的,我的东京“母亲”。她是每年都寄来的,而且都是早早寄出,我每次12月底就收到了,今年怎么这么晚?元旦已过19天了啊。仔细一看,原来把我的地址路名漏了一字,又没写邮政编码,可能在几个邮局转过了一大圈吧。
       她是东京YWCA举办的“留学生的母亲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也就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给初来日本的外国学生稍稍提供些帮助,给予些关心。那年我去那里时正好碰上她,聊了几句我报上我经历,她马上就认定和我结对子,当我的东京“母亲”。后来又有一个知道我会乐器,也过来要和我结对子,虽晚了一步,但她不甘心,也就算是我的“第二母亲”。
       因为那时的我已不是十几二十的阅历尚浅年轻人,有了点年纪的成熟男人总不太能随意接受那样的关系,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也不愿随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所以实际上我和两位“母亲”走得不怎么近,从没叫过她们一声,远不如那些小年轻留学生们那般的热络。
       她的家庭是美美满满的,住在港区一套大公寓里,丈夫是一家大公司的中层干部,谦逊随和,有一次他和我聊起《三国演义》,说日文版翻译得不好,不如英文版的,更为看不了中文原版的而遗憾。她自己大学毕业后就在家相夫教子,生活无忧,也就出来做些善事。她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大女儿那时刚毕业,漂亮爽朗,正和一美国人恋爱着,后来就结婚到美国去了。
       几次圣诞节都是在她家过的,每次去都看得出她是早早精心做了准备的。大客厅里放了圣诞树,角对角斜拉了两条彩带,上面挂满了她收到的来自各个国家各式各样各种文字的圣诞卡,长桌上摆满了她忙乎着弄好的丰盛圣诞晚餐,当然没有中国式的炒菜,都是日式西式的,清淡方便。形式是自助式,不围桌而坐,各自拿了小盘,也就可以互相地说说聊聊,氛围轻松而随意。她每年都认一两个留学生“孩子”,加上前几年的,所以每次都有少则数人、多则十余人来,以马来西亚、韩国、新加坡、泰国、巴基斯坦的为多。有两次她嘱我带琴去,大家唱唱歌,又说些各国习俗,一阵欢欢乐乐的,连她家那只乖巧的小狗也兴奋不已地不时当众自我表演一下。记得有一次我是9点半离开她家的,马上打的于10点前赶到了邮局去上夜班,因为年底有大量的“年贺状”,分检工作量很大,不好意思不去。
       她曾几次给我音乐会的票,有一次是几位获得柴可夫斯基奖的世界著名小提琴家钢琴家的音乐会,她叫了我去听,票价好像是一万日元,音乐会后又去喝了点咖啡,然后她开车送我回家。就凭了那几场世界一流的音乐会,我由衷地感激着她。
       我决定回国时,她为我出主意,叫来了她的一个朋友,我们三人一起说了一下午。她朋友在广东开了个厂,想让我去那里做他的代理人,即日方管理者,条件也说了,自然不差。不过我犹豫了一下,没接受,一是不在上海,二是和我既有的专业知识不合,那类事我不熟悉。现在想来,当时那个决定主要还是因为我生性就是个不愿管别人更不愿被别人管的人。人生中许多的大决定,在可以摆脱外部因素干扰而纯粹由自己的意志作决断时,选择了这放弃了那,其实都是个人心性的显露,都说明着他的内心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回国一年后,她即带了小女儿来中国旅行。因还要参加一会议,在上海只有一天,我就带她乘在车上看了下市容,然后在国际饭店吃了晚饭。我自然是想请她们,也算是答谢,所以多点了几个好菜,一共五百多元。三个人自然吃不了,剩了很多,她就说了我怎么点这么多,多可惜了啊(在日本吃饭都是吃多少点多少,谁也不会装阔气摆场面的)。我自知不该,一回国怎么就忘了呢,终究还是除不去国人的那种心态。我表示了歉意,马上过去结账。可没想到,账已经结了,是她女儿刚才去刷卡结的,我自然料想不到她女儿离席是去结账的。我想付钱给她,这本应该是我付的嘛,可这时再说什么都已没用,她决绝地不收。
       在东京时,和她交往时都只是泛泛地谈些日常事开心事,但没想到她关心的远不止一般主妇接触的事。这是我后来每年看她的年贺状时才知道的。
       她每年都打印了满满一页,从国际形势写到她们教会事,又把家里几人的近况一一告知,就如是一份完整简洁的一年总结。这是她同时发给很多人的,说是汇报也行,通气也行,每次看完我都有点感动。
       今年她在年贺状里说:她去肯尼亚参加了世界YWCA总会,主题是关于艾滋病。同时她还对女性遭受暴力的问题感觉到了其严重性。她说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艾滋病感染者在非洲,在那里,两性间的传染在十几二十几岁的女性感染者中已占了非常高的比率,非洲社会接近50%的失业率,使得女性除了性产业外再没其他什么职业,许多女性贫困、遭受性暴力侵害、男女不平等等等都已是很严重的社会问题。信中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构想。
       她又说:她一个月前去泰国参加了她的一个“女儿”的泰国式婚礼,那泰国女孩十年半的在日留学生活终于和日本的恋人走到了结婚这一步,那位日本先生为此调动工作去了曼谷。她作为“母亲”给两个年轻人的手腕上系了根红丝带,以表祝福,年贺状上附了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她站在身穿泰式结婚服的两位新人夫妻身后的合影。我看见,她的头发有些花白了。
       她接着写到:她女儿早已嫁到美国,现在国际结婚已是很平常的事了,国籍、民族、爱国心等等都该重新思考一番了。至于一直从事着关心留学生、女性的人权运动的她,近来又有了新的感悟。“在男女对等关系中,相互尊重个性,相互认可多样性的价值观。”如果这样的社会能实现,那么超越国家、民族、文化、历史、宗教、性别、年龄的和平社会也会诞生。
       最后她告知,小女儿已离家去独立生活了。这样,家里就她们老夫妻两人了,因为有了新的感悟,所以她们现在过着以往都没有过的平稳安宁日子。
       看完我又有点感动,眼前又浮现出十几年前的她的音容笑貌。我一直想着,如果我哪天再去日本的话,我一定会去她家,去看望她,去向她讲我这些年的情况。而最重要的,我要去感谢她。虽然她认为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她自己想做的,但我从我的角度来说那是该感谢的。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2008.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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