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人很少，我走到后面找个没人处坐下，可车刚启动还未出昆明站，过来个人落坐于我对面，我瞟了一眼，马上视线不得不再次转回他身上，稍稍仔细打量了他后，感觉略有些不自在。

       他完全就是流浪汉模样，衣服脏得油光发亮，上衣宽宽大大，象是杂技舞台上魔术师的大袍，里外一个个口袋都塞的满满，报纸、烟、茶杯、瓶装水、钱，什么都有，他一一拿出放到小桌上，竟还有随身听。他挺忙乎，又是喝水又捣腾随身听，把小耳机往耳朵里塞进拿出。我默然无声，只看窗外风景。他招呼了我，一次次挑起话头喋喋不休地跟我说话，说父亲早已过世，母亲是上海人，自己36岁，侄子个头有1米78，马上要高考了……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怕别人瞧不起，要摆尽自己的优势。他抽烟，两次向我敬烟，又看我没茶杯没水瓶，一下拿出四瓶封口已开的水，递过来问我喝不？我一一谢绝了他的好意，相应着和他叙聊了会。

       车到曲靖，下车即去离得挺远的市中心转游。街头很热闹，一番小繁华。公园里一堆堆的自娱自乐者，唱戏曲的为多，也听到了越剧的委婉腔声，一位中年妇女正认真唱着林黛玉的《葬花》一段，咬字发音拐腔落板都没什么差错。吃晚饭时，邻桌一个已吃完饭的男子正捧了一尺半长的水烟筒吸。饭后顺大街一直走到重新修建的城门，门外是新造的广场，好大的喷水池正喷射出一丛高高水柱，壮观的很。斜阳余晖未尽，几色灯光已亮，几片风筝在绮丽光色的天空中欢欢飘舞。

       次日，买好下午去六盘水的票，在街上蹓跶，没想到又看得一幕不得不说的场景。

       我从天桥上下来，前面二十米外一商场门前有一男一女两年轻人跪着，地上铺放一张写了字的白纸，一看就知是乞讨者，纸上写的无非是家遇不幸无钱上学等各种原因和理由，看的多了，也知晓了其中假的远比真的多，也就不怎么在意。可就在这时，一个正走到他们跟前的男人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两张皱巴巴很旧了的一角纸币放入搁于白纸上的碗里。我不禁一阵惊诧，这穿的邋里邋遢的小个子男人不正是昨日火车上坐在我对面那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嘛！真是巧事，施舍者竟是他！他张了嘴，象是对他们说了句什么，踢拖着步子慢慢走前面去了，两腿的节奏略微显出点差别。我来到那跪着的两人面前，都是十八、二十岁模样，面色甚好，绝非菜色，女的体态匀称男的身子壮实，至少有1米78。我茫然，思绪稍有些紊乱，总觉不对劲，是角色错位了？谁该是谁呢？

       我从跪着的正值青春年华的男人身上抬起眼睛，转向前头缓慢走着有点萎琐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心内苦笑了下。以后的几小时，这场景久久在脑子里回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