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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剩余的那点青春给你

(2006-03-25 00:20:18)
分类: 【文学】

         我把剩余的那点青春给你

 

     风筝再没有阅读日历的习惯,生活里早已失去对一种日子的期盼。
        时间在他的脑际是流星,一旦渴望有人欣赏的时候,他会选择浴室中那面很大的镜子,浴具是荷兰产的。
        辞去那家地产公司策划总监的职务之后,风筝将自己反锁在公寓里,食品塞满冰箱,并将手机关掉。
        也近一周时间没和鱼联系。
        鱼在MSN里给风筝最后通牒:猪,要么一起去新西兰要么彼此放弃。
 
        风筝没有回复。鱼诅咒风筝老死算了,并约他周末晚上在湖滨路的赤道酒吧等他,或许最后一次见面,不见不散。
        风筝读鱼的最后留言很紧张,如同在证券交易所看到自己买进的蓝筹股收盘即将跌停。
        割肉还是补仓。
        风筝其实很喜欢鱼的真实,自从很多年前与前妻分道扬镳,在新的城市鱼是唯一让他心动的女人,也将鱼看作一只稳定的蓝筹股。

        鱼的身材和她的名字一样苗条,并且不饰粉黛,风筝有时说吻鱼的感觉就象他们一起去云南旅游时吃的时令季节最新鲜的红果。
        鱼喜欢穿白色的休闲装和配一条绿色或黄色的仔裤,清新淡雅,鱼有过爱情没有过婚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或者因为逃避,或者寻觅一种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最终也来到风筝所在的城市,在一家合资的旅游公司固定下来,也暂时固定了自己的生活。
        风筝有时调侃鱼,说鱼在年轻时候丢失了爱情的钥匙,是他打开了鱼的爱情之门。

        鱼说,是她让一个老男人焕发青春,其实风筝并不老。
        风筝喜欢鱼在浴室冲淋浴时高亢着爱尔兰诗人叶芝的那句诗: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
        风筝的灵魂,有时风筝自言自语,自己灵魂真如断了线的风筝飘散而去。
   
        鱼说的赤道酒吧装饰不是很新,但墙壁上怀古的岩画很有味道。
        鱼和风筝相识,风筝与鱼的第一次吵架都是在这里。
        一年多以前的圣诞节,风筝邀请公司里的几个同事一起过圣诞,其中一个同事也在旅游公司工作的老婆带来了鱼。
        风筝不习惯喧闹节日里的孤寂,节日里总是找机会邀请公司的同事或同事的朋友一起娱乐。  
        风筝让歌手唱老歌,酒吧的音响师关掉了疯狂的迪曲。
        鱼说:我也喜欢。
        风筝和大家一起喝着喜力啤。
        鱼坐在风筝的左侧,脸色如同她端在手中的红酒。
        也许酒精作用,风筝请乐队伴奏,拿麦接连唱了三首老歌,鱼随着歌声悠动身体,红
        酒有时与灯光一样暧昧。
        鱼欣赏着台上的风筝,尽管风筝的歌偶尔跑调。
        喝了很多红酒之后鱼醉了,白色的高领毛衫衬托着她脸上的红晕,鱼拿着酒与风筝碰杯。 
        我喜欢的歌都是老歌,喜欢的男人都是老男人。
        鱼真的醉了。一阵狂笑,一阵掌声。
        风筝说,你让我的自信登上珠穆朗玛峰,干杯!
        夜色很美,悠扬的老歌也如同曾经的初恋。
        狂欢后已是凌晨,风筝开着自己的JEEP送鱼回住处,启动车时,一个花童敲着车门央求着风筝:“给你的女朋友买支玫瑰吧,花卖不出去,老板要骂的。”
        看着与自己远方的女儿几乎一样大年龄的花童,风筝若有所思,随即买下小女孩手捧着的所有玫瑰。花童再三鞠躬感激风筝,这一夜花童也开心。
        后来鱼说早晨睁开眼睛看到锦簇玫瑰,感觉从窗外洒进的阳光都是鲜红色的,尽管玫瑰有些碉谢。
        春节过后,公司组织员工去云南旅游,风筝以权谋私地选择了鱼的旅行社,似乎是注定鱼带队,风筝与鱼在云南旅游途中吃最新鲜的红果,并第一次接吻。
        鱼说,你看起来很阳光。
        风筝说,看起来阳光的人有时是渴望阳光,并不一定拥有。
   
        爱情在人的向往中是完美的。
        风筝和鱼一起憧憬着,未来再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在一个有山有水的绿色田园生活。
        鱼看过风筝女儿的照片,鱼也从内心就喜欢上那个可爱的女孩。爱风筝就爱风筝的全部。
        鱼喜欢女孩,风筝傻笑着说:宝贝,我们已经有女儿了,再要个男孩。
        风筝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湿的。鱼说,将来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去新西兰。
        风筝望着鱼,激动地说:"你真好,我感激你给我的爱,我愿把我剩余的青春都留给你,我生命中的一切是属于你的。"
        鱼呵护着爱情和新的生活节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累,每个夜晚与风筝在一起的时光她感觉满足。
        鱼说:“爱我吗?”
        风筝:“和你一样。”
        每次做爱时候,风筝与鱼反复的细语。爱我,就和我结婚,条件是永远不离婚。
        后来鱼曾和最好的朋友说,男人的内心世界同样充满着对生命的依恋,也需要婚姻的安全保障,其实男人更爱自己。
   
        生活有时总是破坏完美。
        风筝与鱼疯狂地爱着,同时也都渴望对方与自己内心的憧憬一模一样。
        鱼是一个充满向往的现代女性,她试图改变生活,也尝试着改变风筝的积累了三十几年的习惯和性格,一切都是谨慎地尝试,虽然在生活中没有刻意去伤害情感或激化矛盾,鱼有时却为生活中的小心谨慎而累。随着时间的推移,鱼越来越感觉到他们彼此都给爱情似乎加了一道门,虽然这扇门暂时无法动摇鱼的爱情。
        其实他们都在等待着改变,也等待着机会。鱼说,爱情是易碎的玻璃,也容易划伤自己。
        相爱近一年后,风筝与鱼有了第一次最激烈的争吵。

        那夜,鱼带团去东南亚旅游归来,一直拨不通风筝的手机。
        赤道酒吧,风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酒吧的客人不是很多,零星地散坐在各个角落,音乐轻渺。
        鱼外出之前就知道风筝与公司老总因新开楼盘策划的投资问题产生分歧而大动肝火,老总将过去一些策划失误的责任都推到风筝身上,风筝一怒之下辞职。
        鱼猜到心情不好的风筝一定在这里,鱼的背包里装着给风筝女儿买的礼物。
        鱼埋怨风筝:“你的手机怎么关了。”
        风筝无语。鱼本来想给风筝一个突然归来的惊喜,而风筝显得有点麻木。
        鱼很失落。
        突然,酒醉的风筝将酒杯摔碎,第一次对鱼发怒。
       “你还当有我的存在吗?”
        鱼惊愕。
        “再过几年我多大年龄,我去什么鬼新西兰,去等死吗?”
        鱼顿然清醒,让他们矛盾激化的事暴露了。 
        鱼带团外出旅游的前期,瞒着风筝找到在出国咨询机构任职的朋友,将她和风筝移民新西兰的前期手续办理都委托给朋友,并交足了定金。
        鱼本来想象着给风筝一个惊喜,因为风筝曾允诺过,况且风筝刚好辞职。
        鱼从未见过风筝如此的恼怒,第一次对鱼说了很多怪罪的脏话。
        怎么这样啊!天!鱼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风筝。
       “我。。。我哪里也不去。”
        风筝醉熏熏地在酒吧里大喊,四周的客人闻声回望。
        鱼启开一瓶酒,也第一次对风筝发怒:喝吧,我陪你喝。

        鱼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风筝越喝越多,瓶中的酒一半喝进嘴里一半洒到前襟。
        鱼难以想象,眼前的风筝是否还是圣诞节夜晚的那个风筝。鱼抢他的酒瓶欲拉他离开,风筝甩开鱼,酒洒满鱼披着的白色外套上。
        鱼也冲着风筝大喊,如同闷在心理许久的话倾泻而出。
       “风筝,我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要改改你脾气和性格。”
        风筝:“谁也不能主宰我的生活,谁也别想改造谁,我哪里也不去。”
        鱼听风筝的话全身颤抖,她上前拉住风筝的衣角,冲着风筝嚷道:“我知道你以前的婚姻为什么失败了!”
        风筝显然承受不住鱼的刺激:“你没有资格说我,滚!。”
        风筝彻底醉了。
        鱼不知道自己如何跑出赤道酒吧的,鱼没有流泪,脸色是痛苦和无奈。她深深地爱着风筝,突然间感觉到手中的风筝断了线,鱼渴望抓紧风筝的线的。 
        鱼没有回到风筝那里,几天后鱼知道瞒着风筝办出国手续的事是同事的老公透露给风筝的,等于给正在气头上的风筝火上浇油。鱼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的风筝每天深夜到酒吧喝酒,有时在酒吧里开怀大笑,以空虚的欢乐方式表达内心的痛。他们争吵的那夜也是风筝女儿的生日,风筝想女儿了,与她前妻一起生活的女儿。
        鱼突然想到荼靡花儿谢落的瞬间,而爱情明明是无望的,很多人依然在追求着直到遍体鳞伤。鱼的朋友给鱼发短信说:别相信男人做爱时候的话,就象男人喝醉酒时候的承诺。但鱼相信风筝的爱,也许象风筝年龄段的男人更多考虑的是生活的踏实而不是激情和浪漫。酒吧里的争吵尽管让鱼伤害很深,但鱼想,爱情里如果没有忍让或者宽容的本事,谁也别试图去改变或主宰谁。
       
       周末,湖滨路赤道酒吧。
       鱼望着坐在对面瘦了许多的风筝,强忍着噙在眼睛里的泪水。
       风筝:“对不起,鱼,我很感激你给我的爱,我....我想,我们从新开始。”
       鱼喝着杯中服务生倒好的白水,故作一丝轻松的笑容。
       风筝,你知道吗,其实我不该总是想改变你的生活,我错了,风筝只在天上飞,鱼也只能在水里生存。来酒吧之前鱼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稍顷,鱼起身告辞:“猪,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人会为爱情而死,离开你我不痛,谢谢你,我们都开心点。”

       鱼转身而去,迈出酒吧正门的瞬间,泪水已经禁不住地流淌下来。

       风筝怅然望着酒吧的天花板,前台酒吧歌手在尽情地唱着那首流行歌曲〈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

 

 

             我把剩余的那点青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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