Ｍ打来电话说，找两张齐秦的票吧，我们去看看他。Ｍ是我大学的同学。如果说，真有一个所谓白衣飘飘的年代，那样的年代属于Ｍ和我与齐秦。
　　Ｍ还保留着读小说的习惯，他对我讲，在《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里油条姑娘对陈重最后的依恋根本就是作者的一厢情愿，慕容雪村让堕落也充满了诗意，说明他压根就没堕落过。我说，对呀，咱堕落过。
　　Ｍ如何地堕落过，我并不太知道。他现在在北京开着两家公司，置了多套房产，养着三个孩子，是我所掌握的事实。我们甚至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一起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了。
　　跳楼是Ｍ的前妻，事实上，她是比我们小一届的系花。“跳楼”是一群更小的师弟给起的外号，意为“爱而不得，惟有跳楼”。Ｍ追求跳楼花了很多的心思，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帮助。在那段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年代，我和Ｍ常常会同时对某个女生产生好感。但跳楼是个例外，当时我正沉迷于她们班的另一个女孩Ｚ。
　　我们为把握住跳楼所做的努力居然是组织一支电声乐队。Ｍ则买了两箱汽水请来隔壁师范学院的鼓手教他打架子鼓。大约一个月后，我们所在的理工大的第一次乐队舞会上演了。跳楼像是一位端庄的公主坐在乐队的旁边，乐队休息时，就改用放录音机。这时，白衣飘飘的Ｍ会托着跳楼的手翩然而舞，录音机里放着的通常是《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和《大约在冬季》。
　　关于Ｍ与跳楼最深的记忆，还是在我们毕业后。Ｍ的毕业让追求跳楼的人疯狂起来。在一个十五的晚上，Ｍ拉着我去找跳楼和Ｚ，翻过学校的小门，走了很远，我们来到了河边。那是一个充满了诗意的晚上，月光像多情女人的均匀气息，从天上吹拂下来。Ｍ从背上取下吉它，唱的是齐秦的那首《在遥远的天空底下》：在遥远的天空底下，我的牵挂在轻叩你的心门。和着淡淡的泪水，我悄悄地思念，有一天，我将离开你，也离开自己……月光下，跳楼靠在Ｍ的肩上，泪眼婆娑。
　　关于Ｍ与跳楼的后来，是一个残酷的故事。但Ｍ说，舔舐伤口是没有意义的，生活总是比浪漫小说更有力量，因为它拒绝每个人的自以为是。（倍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