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事了——指月闲话之一百一十八
(2015-10-04 17: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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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郑会有《题邸间壁》诗道:“荼蘼香梦怯春寒,翠掩重门燕子闲。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女子在春深之际,悄思远方之人,估量此时行程已到何处,不觉间轻敲玉钗。烛冷夜寒,荼蘼香雾潜绕,境界缱绻低回。
《世说新语》中记载王敦:“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与郑会诗中女子同是心有所感的敲击,王敦的表现是豪气干云。只是不知王敦的如意与唾壶是什么材质所做。今人有一说是以玉如意击珊瑚唾壶,我总觉得在朗声高吟,意气风发之际,以玉如意砸珊瑚,结果不会是壶口尽缺,而会是珊瑚俱碎,或如意折断。
另一位宋代诗人王淇有一首《春暮游小园》:“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红楼梦》中群芳在怡红院夜宴,玩占花名的游戏,麝月抽到的花名签便是荼蘼,签上有“韶华胜极”四字,另有一句诗,用的正是“开到荼蘼花事了”。宝玉见此签,皱了一下眉,忙将签藏了。荼蘼是春天最后盛放的花朵,荼蘼花事了,已是春尽之时,群芳凋零。而那夜正是怡红院中的群芳聚会,如春光璀璨之际,难怪敏感的宝玉把这只签收起来了。荼蘼花事了,隐隐预兆着麝月将最终见证大观园内众多女子最终的命运,眼看春尽红颜老,收拾起落红满地的萧条庭院。
荼蘼花事了的境界,王敦这种呼风唤雨、雄心勃勃之士只怕很难感受,否则也就不会有“王敦之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