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语《沧浪诗话》说：“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诠者，上也。诗也，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极透彻。

鄙薄宋诗者，多因其说理多于言情，道学气重，诗中真趣丧失，变成说理谈道的工具，本末倒置。以前读闻一多对泰戈尔诗歌的评论，说：“诗家的主人是情绪，智慧是一位不速之客，无需拒绝，也不必强留。至于喧宾夺主却是万万行不得的”。那时对泰戈尔近于崇拜，不以闻一多所说为然。后来，阅历渐广识见日深，才发见闻一多的犀利。《飞鸟集》虽不失清新，却不过是些浅浅的哲理，成就远在《吉檀迦利》之下。泰戈尔自称《飞鸟集》的形式来自日本俳句的启发，却还是偏于说理一面，而俳句中却谈情多于说理。

不过，《飞鸟集》的英文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倒可作为初学英文者的读物。下面摘几首，我的英文水平不用提了，权当关老爷不在家，在他门口舞舞刀，吓唬吓唬外行人。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不要因为峭壁是高的，便让你的爱情坐在峭壁上。

Do not seat your love upon a precipice because it is high.

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中。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

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

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I cannot choose the best.

The best chooses me.

图片说明：1924年，泰戈尔来中国访问，徐志摩一路担任泰戈尔的翻译。照片左一为徐志摩，左五，泰戈尔斜后方为林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