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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贬损“赵体”书法的理由莫名其妙
盛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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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书法
赵孟頫,元代书法第一人。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其“赵体”书法,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上下五百年,无人出其右。但明清以降,“赵体”屡遭贬损,其中最甚者莫过于傅山。
傅青主为什么要极力贬损赵子昂呢?最为人熟知的说法是“薄其为人,痛恶其书”。他在《训子帖》中还说,“予极不喜赵子昂,薄其人遂恶其书。”也就是说,他是因为赵的人品不好,所以特别厌恶赵的书法——典型的“因人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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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祭姪稿》
不过,傅对赵的贬损并不是一笔带过,也是作了诠释的。《训子帖》中还有这么一段话:“贫道二十岁左右,于先世所传晋唐楷书法,无所不临,而不能略肖,偶得赵子昂、董香光墨迹,爱其圆转流丽,遂临之,不数过而遂欲乱真。此无他,即如人学正人君子,只觉觚棱难近,降而与匪人游,神情不觉其日亲日密,而无尔我者然也。”
原来,他厌恶赵书是因为学其他人的书法怎么也学不像,而赵孟頫的书法只临几遍就可以乱真。他进而分析认为,君子难以模仿,而匪人一学就像!于是他得出了“赵书”系“恶书”的结论,并让儿孙引以为戒。
且不说“不数过而遂欲乱真”是否属实,也不论“君子难仿,匪人易学”是否成立,但问:这二者之间有可比性吗?书者人品的高下与后人临写其书的难易有内在的关系吗?这弯儿拐得太陡,委实有牵强附会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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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书法
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傅山的这段论述,遵循的不是逻辑,而是“意识流”,前言后语是顺着“意识”流出来的。在傅山的心中,早已预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赵孟頫是个“匪人”,这其实已经确定了评判的方向。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仇敌心中皆魔鬼。喜欢一个人,看什么都顺眼,红肿之处也艳若桃花,他做什么事,你都会往好处想;讨厌一个人,什么都令人恶心,樱桃小口都像是肛门,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往坏处想。
这种“意识”,在傅山的书论中也有所体现。他在一则笔记中写道:“常临’二王’,书羲之、献之之名几千过,不以为意。唯鲁公姓名,写时便不觉肃然起敬,不知何故。亦犹读《三国志》,于关、张事,便不知不觉偏向在者里也。”临写“二王”名字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但一写“颜真卿”的名字,却都会肃然起敬。就像是读《三国》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偏向关羽和张飞。傅山说“不知何故”,其实这在心理学上是很好解释的。——爱屋及乌,恨人及书。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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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书法
因“爱其圆转流丽”,青少年时期的傅山在“赵书”上下过很大的功夫,之所以学得快,可能正是因为赵孟頫的书法对他的胃口。在他早期的很多书作中,明显带有“赵书”的味道。晚年的傅山就曾既悔且叹:“少年时徒坏纸笔,但习恶书。”中年以后,因“甲申之变”,国破家亡,性情也因之大变,他才开始痛恶并抛弃以宋廷皇裔身份仕元的赵孟頫。即使如此,他在赵孟頫身上打下的功底仍然挥之不去,以至于晚年的书法中仍然带有“赵书”的影子。
傅山是一个极具个性的人,又逢外族入侵、朝代更迭之乱世,悲愤难以抑制,情绪难免激昂,强烈的民族意识和遗民情结势必影响他的艺术创作及审美取向。无力改变时势,甚至不敢发声,于是寄情于笔墨之间。不难看出,他对“赵书”的评价,感性大于理性。对此,后人不可不察!
附本文作者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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