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在俄罗斯打工记

      从莫斯科返回北京，我们到达机场太早，入关安检都还没有开始，只能聊天坐等。周围有许多中国面孔，大家安静地一起等待返程。

     有两个老大爷隔一排坐在我们对面，听到我们聊天，犹豫着拿出一张打满俄文的纸向我们走过来，原来想要我们帮忙看看他们的航班和时间。他们是来俄罗斯打工的东北农民，已经来了三年现在合同期满要回老家，老板给订的俄航机票，在莫斯科转机。由于他们根本看不懂上面的任何信息，非常害怕误机，所以听我们说普通话，于是前来打听。等我们把他们的班次、登机时间、登机口等一切说明妥当，他们说起了他们的经历。

     这两位老人在俄罗斯南方种菜，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们也说不清楚，只告诉我们这个时候在那边干活要穿衬衣，很暖和，我猜大概是靠近黑海的地方吧。

     他们两位都在农场里种菜，是被农场老板雇佣的农民。老人介绍说农场的大老板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是黑龙江人，原先他来俄罗斯给这里的农场主打工，过了几年自己摸出了点门道，就向政府疏通关系包下了这片好几千亩的农场，主要种黄瓜和西红柿供应俄罗斯全国。这里的农民几乎都是从东北招来的，上下有几千人。

     国内过来的农民一般是先和老板签一年合同，头一年的年收入是六万块人民币，但这钱并不是按月支付，而是收获之后打到农民们提供的卡号上，一年收获两次就分两次付。第一年据说是不能给家里打电话也不能回家的，但老板给钱很痛快从来不拖欠，不仅吃饭管饱不要钱，连抽烟也不要钱，而且这里的猪蹄特别便宜，可以敞开来吃。农民伯伯说起这个来显得很是高兴。他们也是老乡介绍来的，每个人包种两亩地，问他为什么不多种一些，他说干不动，这好像也是一个人能照顾到的最大限度了。

     农民们到了农场先抽签，看是种黄瓜还是西红柿，如果抽到种西红柿大家就会觉得非常幸运，因为西红柿种起来比较省心，收成有保证，黄瓜种起来就要麻烦得多。老板会规定基本的收成，如果不达标据说也是要扣工钱的，当然超额也有奖励。一般来说这些农民一个人孤身在外与世隔绝，也没有太多事可做，侍弄这些农田还是基本上能够保证收成的。

     如果第一年干得好，后面老板会再续签两年，年收入逐年增长至七万、八万。从第二年开始老板就会给他们买电话卡，这就可以和家里通话了。如果要回家，不管合同是否到期，也不论你还来不来，老板一律送一万人民币的路费，确实还挺仁义。这两位就是干满三年觉得实在有些累，准备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再去俄罗斯，也许还回到原来的农场，也许会换个地方。农民之间也会交换农场的信息，哪个地方干活相对轻松，哪个地方收入更高，哪个地方老板人好，口口相传之下，老板的诚信就愈发重要了。

     据两位说要是两口子都在俄罗斯种菜，不仅收入可以翻倍，也不用记挂家里，这样可以呆得更久一些。还有一些人干得好，年轻又有头脑，也就逐渐可以自己承包更大的土地，自己再召集农民单干了，这时就成为了分包商、小老板，如果经营得当，越做越大，经营个几百亩，收入也就相当可观了。

     两位还介绍说如果谁有技术或者会外语，来了就可以做技术人员，收入高多了，一年可以达到18万，关键还不用怎么干农活，“轻松多了”，言语之间满是羡慕。

     对于这样的工作和收入，两位显然还是满意的，他们说要是在家一年田里的收入也不过三万块钱，趁着还能干得动，还能在俄罗斯多干几年，“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其中一位还指着不远处坐着的一对夫妻，说他们二人是在另一处种菜，现在家里有事必须回国，一时半会回不了俄罗斯，这样就大大影响了收入。

     讲得高兴了，二位还说到他们运气不坏，一开始就抽签抽到种西红柿，而且很能干，从来不会达不到标准，言语间更是自豪。我简直充满好奇，问农场有多少人？有没有当地的俄罗斯人？他们告诉我农场有几千人，老板一般也不会请当地的俄罗斯人来干活，原因是“他们干活不行，中国农民一个人可以顶他们三个”，所以，中国农民的工钱也相应是他们的三倍。我特意问了俄罗斯人的工钱，据说是一天600卢布，真是够少的。

     他们又说是就要到收获季节了，那个时候西红柿一个大约30卢布，一亩地结9000多个，要我想像一下大老板能赚多少钱。哈哈，我一是农盲二是数残，当然是很难算出来，反正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啦。当然，除了黄瓜和西红柿，也有的农场种植其他瓜菜，还有进行牛羊养殖的农场，供应整个俄罗斯的果蔬蛋奶等等。

     像这样的农场，在俄罗斯南方平原上还有许多，由中国人承包，中国人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