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习惯于把城管和小贩的关系比喻为猫和老鼠的关系。我认为这一比喻未必恰当，很多时候城管也会处于危险的境地。日前，广州天河区车陂街道城管执法中队两名队员对一占道经营的卖菠萝小贩进行劝导，该小贩突然挥刀对其中一名城管队员连砍七刀。被砍伤的城管队员目前已做完手术，其左脸腮腺外露，或被毁容。砍人小贩仍在逃。据报道，被砍的城管队员27岁，是名一岁孩子的父亲，家中的顶梁柱。

　　近年来，城管受小贩袭击受伤甚至身亡的消息时有所闻。城管也是人，一次伤害，后果危及一个或多个家庭。由此看来，城管，尤其是工作在一线的城管，某种意义上也是弱势群体，他们的工作存在着危险。当然，很多职业都存在着危险，比如抓捕罪犯的警察。但是，警察等职业如果严格依照法定程序行事，他们的工作不会招人非议，他们因公受伤，还会引来人们的同情和尊重。但到城管这里，情形就完全不同，即使他们依法进行工作，也存在着巨大争议。甚至是诸如此类的流血事件发生后，也得不到应有的同情。正如广州市城管委主任危伟汉所说：“最痛的不是被砍了7刀，最痛的是得不到理解”。

　　为什么一项在法律意义上完全正当的工作，却“得不到理解”呢？其实说“得不到理解”，不完全合乎事实，也有相当多的市民支持城管的工作。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城管工作“存在着巨大争议”。但一项在公众中存在巨大争议的工作，却被赋予了法律的正当性，这本身就异乎寻常。再也没有一个职业像城管一样，在法律和伦理之间存在着这么大的鸿沟。

　　我认为，在没有充分尊重民意的情况下，城管的执法工作就被赋予了法律上的正当性。而缺乏民意基础的合法性是脆弱的，难以获得人们的尊重和认同。这或许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城管工作人员与摊贩无处不在的冲突，日益尖锐的对立，城管遭遇的各种危险性以及“得不到理解”，根源都在于城管执法上的合法性与法理上的争议性，之间有着巨大的反差。

　　因此，关于城管及其相关的各种工作，还需要回到原点，重新审视、讨论和厘清。可以肯定的是，即便通过最为充分的讨论，关于如何管理流动摊贩的问题也仍然会存在争议，但这种讨论，可以防止城市管理中的“权力单边主义”。也就是说，城市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应该如何管理，都需要有民意的基础。如何管理流动摊贩，要把争议双方的意见都考虑进去。总之，要使城管工作的内容最大限度地与民意保持一致，尽量做到法律与法理的统一。

　　如果一切依然如故，毫无疑问，那无疑是继续将一线城管工作人员置于危险的境地，置于舆论的漩涡，流血之后却仍然“得不到理解”，流血又流泪。

 

本文发表于2013年3月19日《信息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