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恍惚，人生实在太短

昨天晚上，见到了我以前的老板，奇正咨询机构的孔繁任总裁。名片上是总裁，但我习惯上还是叫他“孔老师”。他刚刚从台州回来，带着一点疲倦的神情，同来喝咖啡的还有奇正沐古总经理薛明女士，是我以前的老同事。

按照欧洲的习惯，再加上又有两年没有见面，彼此亲切拥抱一下，以表思念之情。我忍不住说孔老师你还是象以前那么帅，他却瞪大着眼睛说，老了老了，你都快奔40的人了，何况我呢，你好象长胖了。是啊，这段时间被我父母当猪养，哪有不胖的。我忽然记起，孔老师也是属猪的，大我整整12岁。相当年，我刚进入奇正公司的时候，他才37岁呢，年轻着呢，一晃近10年过去了，岁月在指缝间溜走，不知不觉、毫无声息。

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老孔问我。也难怪，以前我回国都是来去匆匆，给他的印象。我说，暂时不走了，我找了个工作在上海，是梅高公司。他又瞪大了铜钱般的眼睛，什么？好象挺意外的表情，不过只有那么半秒钟。梅高很熟啊，老总是高峻，很有创意的不错的公司，老孔说。

然后，我们开始了其他的话题，说到加拿大移民的事，说到一些外资企业的“假洋鬼子”当“海鸥”（在中国和外国两地飞来飞去）的事，老孔说这些人在国外有很好的基础，很喜欢那边的人文、社会和自然环境，但又割舍不掉中国的情怀（友情和亲情），所以只能两地飞啊，因为人不能劈成两半，这样，其实很辛苦很折腾也很分裂。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只能选择一边过日子，然后接受这边的优点和缺陷，否则长此以往，人要疯掉的。老孔说，反正我不喜欢呆在国外，我在美国、加拿大探亲的那段日子，很闷。

其实他们也都是些完美主义者，想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地尽量完美些，我说，我在瑞士有看到一本管理书，说工作上要达到100%的完美是不可能的，90%已经到达极限，其实到达80%就可以了，因为80%和90%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可以留出10%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和、计划，而不是象头蒙了眼的驴子一样只晓得围着石磨转阿转，转个不停，却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转。

我知道有一本人格心理学的著作，老孔说，里面对完美主义的定义让我拍案叫绝，它说，完美主义者其实是未来的失败者：所谓“完美”的标准是他定的，然后要求人家去符合他的标准，为了达到这样一个几乎难以达到的标准，可以牺牲公司的效率、时间、精力、金钱和有限的资源，当那个“完美”达成的时候，失败也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了。问题是，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进行自我辩护和安慰：“因为我是完美主义者，我只不过想把事情做地更好罢了。”你肯定知道“洁癖”是怎么回事吧，它就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的一种表现。

那，这个所谓的完美主义者，其实是一种病态心理啊？我问。对，他在职场上已经进入了一种心理病态，老孔说，这是我看到的对“完美主义”最犀利的定义；所以，象你可能还没有感觉或意识，年纪毕竟小一些，前段时间我就很“恍惚”，那段时间我生活周围有不少同龄人离世了，和我一起玩大的一伙伴，一起下乡的身体最壮的两个知青，还有……，生命非常脆弱，死神可以在任何一点平常毫不在意的事情上夺走你的生命，比如年前我做了一个小手术，医生说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可能会引起怎么样的严重情况，最严重的就是死亡，但是这个概率很小，你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力的……。然后，你在上面签字吧。我说，反正，总之，手术后，活着是运气，死了就活该。

我的医生还生气了。但是，医生是有道理的，因为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意外都可以致人于死地，而这个意外何时出现，怎样出现，他也不知道；手术的时候，你的命就交在了医生的手里，他并没有100%的把握可以打包票，任何手术都没有100%的成功率，甚至有的人可以因为麻醉的问题而死在手术台上，还没开始手术呢，怎么讲？所以除了技术外，还得依靠一点运气，医生和你大家都要有点运气，谁能控制运气进而控制生命呢，除了上帝。

所以，象你这样可以自己做一些人生的规划，在国外或者国内觉得自己可以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其实人生实在太短、未知数实在太多、拥有的东西也实在很有限；即使自己以为拥有很多，也是一晃就过去了，倒是那些美丽的环境、高雅的建筑、清新的空气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很久，很久……

被您这一说，我也开始“恍惚”了，我说。当然，我们做事情的时候还是要投入，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的，老孔笑笑说。

走出咖啡馆，已经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