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一起(10)
(2006-01-03 04:37:33)| 分类： 夜色巴黎（小说） |
10.
由美一直没有回来，我没有上学也不去打工，在公寓里整整
等了两个星期。我试着打她的电话，但总是关机，我不知道由美去了
哪里、住在什么地方。我也给扎噶妮发了短信，请求她的原谅，我知道
这太轻描淡写了，与事无补，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扎噶妮没有回音，
当然不会有的。
我也已经不再幻想由美能够回心转意，只是我想再见她一面，
作为分手的最后一面，何况要走也是我搬走，公寓是由美租下的。
她一定会去上课，看来，我得去大学找她。我等在由美上课的那幢
教学楼旁边，远远地看着楼梯口，由美下课后必须从这个楼梯口出来。
中午，有很多学生下课出来了，我翘首以盼。我看到了由美，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褐色的长发和裙摆一起迎风飘逸，脸色
苍白。
我迎上前去，“由美”，我轻声唤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但是站定了，我低头看着她的白色皮鞋和蕾丝
花边的袜子。
“回家吧。”我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她的脸。
“我晚上会回来。”她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腰身一扭，与我
擦肩而过，留下一丝熟悉的Dolce & Gabbanaur怪异香水味，还混杂
着苏打水的味道，我深深地吸进一口，唯恐香味消散地太快。
我去超市买了一些鱼肉和蔬菜，还有一瓶法国南部Provence省
的红酒，我做好了一顿地道的中国菜，等待由美回来，也许这是她最后
一次吃我作的菜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的行李，预定了巴黎最廉价的
青年旅馆，晚餐后就可以搬走。
由美提着她的大箱子回来了。洗梳完毕后，由美扎了个马尾巴，
换了一件淡黄色的家居服，坐在我的对面，端起了酒杯，眼看着里面
的红酒，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好象木偶一般，只有长长的睫毛在
微微颤动。
“由美，错全在我。”我举起酒杯喝下了一杯，由美还是一动不动。
“我没有办法弥补，对你的伤害。”我又给自己倒满酒，“我走了
后，你自己保重。”两杯红酒下肚，冰凉的脸有些暖和起来，我感到
眼睛又热又酸，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由美我是如此爱你，我
不要和你分开啊……我在心里说。
由美一下子扑倒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叽哩呱啦的
说了一长串日语，我一句也听不懂。我站起身来，扶着她，让她靠在
我的肩膀上哭泣……她那瘦小的肩膀随着抽泣声一耸一耸，令人爱怜、
动人心旌。一会儿，她平静了些，抬起头看着我，目光柔和起来，
她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庞，缓缓说道：“你以前说过，无论在哪里，
我们都一起……”
“是的，由美……”我想伸手拉她的手，她突然一把将我推开，
泪眼一瞪，冲我冷冷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完全心灰意冷，回转身拿了行李，悲伤欲绝地打开房门，
赫然发现门外不声不响地站了两个人，鬼魅一般，吓死我了。定睛一看，
亚洲面孔，是两个中国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干什么？你们！”我大吼一声，怒发冲冠，气不打一处来，这个
时刻有人来找麻烦的话，正碰对了时候。他们也被我吓了一跳，不过
马上恢复了正常，其中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说：“对不起，是
阿刚先生么？”
“是，干吗？”我强行冷静下来，注意到中年人身后那面无表情
的高个子，象一个打手，如果动起手来是第一个就要解决的劲敌。
“我们是龙腾欧亚公司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了，我们也是
刚到门口想敲门，你就开门了，所以……”中年人又道歉又抱拳的。
“龙腾欧亚？有什么事？”是我贷款的那家公司，找我干吗呢？
对了，可能是为还款的事情。
“是不是这两个月的款没打到帐上，你们来催我？明天我就去
办了。”我说。
“是的，是的，正为这事，太谢谢你了。”
“那也用不着你们上门来催讨呀，这么点钱，打个电话就行了嘛。”
“对不起，我们也是路过这里，顺便上来的，以后一定打电话。”
中年人言不由衷讨好的模样，让人非常反感。
“怎么回事？”他们准备走的时候，由美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发现，由美吃惊地看着门外的那两个家伙。那两人也同样吃惊
地看着由美，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由美小姐？！”
“由美小姐，您住这儿？”中年人很欣喜的样子，仿佛久别重逢
的老友一样。
“你们认识？”我的吃惊不亚于他们。
“哦，我们是老同事了……”中年人更加殷勤了。
“砰”的一声，由美把门关上了。奇怪，碰到以前的同事不打招呼
就关门了，里面一定有蹊跷。
“那，我们先走了。”中年人有些尴尬地向我告辞。
“等一等，我和你们一起走。”我拎起行李，和他们一起进入了电梯。
“你们是……”中年人指指由美房间方向问。
“我们是同学，她去东京实习的时候我给她看房子，这不，
她回来了，我就得搬了。”我掂了掂行李，撒了个谎，“还有，我的
地址要改了，等我安顿好了就通知你们。”
“好，好。呵呵，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什么呀，我有女朋友的。我们同学都认为由美怪怪的，
她在你们公司工作过？”我试探着问。
“她呀，说来话长了。她以前是我们老板的相好，好几年以前
的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可能她脾气太倔了……”
“啊……”我几乎反应不过来，由美是他们老板的相好？好几年
以前？在我以前？他们的老板就是三哥了，一个偷渡过来的老年人？
我最爱的由美怎么会？我真的不敢相信，是的由美从来没有跟我提起
过她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会主动去问，我还以为她在巴黎一直没有
谈过恋爱呢，真是幼稚……
我留意到高个子的手悄悄地碰了中年人一下，他就不往下说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那好，我们再见了。”
临走前，我往上眺望18层楼由美房间的窗口，灯没有熄，
好象有个人影在窗口，由美？
我到了青年旅馆，登记入房后，由美打了手机给我：“你欠了
他们多少钱？”
我把所有在她实习期间发生的事都说了，她只是默默地听着，
有几次我都以为她已经不在电话机旁了。末了我问由美：“你在那个
公司工作过？”
“他们不是都跟你讲了么。”她口气很有点不屑，现在的由美一点
不象以前的由美了。没等我开口问三哥的事，她便挂断了。
算了，都已经分手了，有必要问吗。
放暑假后，我搬到打工的餐馆住了，餐馆没有房间，晚上只能
在店里打个地铺睡觉，白天收起来，纯当看门、值夜班，老板没有向
我另收钱，倒省了不少房租，加上一天两顿都在餐馆免费吃饭，我没有
什么开销的。每月的固定贷款还掉，工资还可以留下好几百，向老板借
的钱，也没有从工资里扣掉，大概看我实在佶倨，老板不忍吧。照理
这样的日子虽然紧凑，但可以过得去，可是我的“资金”还是周转不灵，
什么原因呢？
不幸得很，我迷上了赌博。晚上没事，就和餐馆的打工仔打牌
赌博，可能是得到我父亲的遗传，一碰上赌博，我就全身心地扑上去
了，精神绝对亢奋，忘了时间、忘了一切，达到痴迷的程度，我甚至
可以几个晚上不睡觉，和他们轮流坐庄，玩车轮大战；赢了就招呼众人
出去大吃大喝一番，输了就盼望着下次翻盘，但是我的战绩一直不佳，
输多赢少，没钱了就欠着，所以每当工资到手，我还要给别人发一次
“工资”，店里的十几个伙计大概人人都是我的债主。另一个爱好是
喝酒，赢钱了喝，为了再接再厉，输了就借酒消愁，而且可以逃离
现实，迅速进入睡眠状态，什么债务、读书、由美统统抛在脑后，
不屑一顾。
我发现我越来越象我的父亲，我父亲逢赌必输，但欠的一屁股债
肯定没有我现在多；我父亲喜欢喝点小酒，但也不会象我每晚都烂醉
如泥地进入梦乡，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暑假过完，研究生课程还继续，我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成绩一落
千丈，排到了最后一名，如果能够混到毕业，就是老天保佑了。扎噶妮
已经和我形同陌路，彼此不再说话。常常会想起由美，心里有一点点痛，
喝了酒之后可以迅速忘掉，至多感觉那是好久以前的、好遥远的事情。
等了两个星期。我试着打她的电话，但总是关机，我不知道由美去了
哪里、住在什么地方。我也给扎噶妮发了短信，请求她的原谅，我知道
这太轻描淡写了，与事无补，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扎噶妮没有回音，
当然不会有的。
作为分手的最后一面，何况要走也是我搬走，公寓是由美租下的。
她一定会去上课，看来，我得去大学找她。我等在由美上课的那幢
教学楼旁边，远远地看着楼梯口，由美下课后必须从这个楼梯口出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褐色的长发和裙摆一起迎风飘逸，脸色
苍白。
花边的袜子。
擦肩而过，留下一丝熟悉的Dolce & Gabbanaur怪异香水味，还混杂
着苏打水的味道，我深深地吸进一口，唯恐香味消散地太快。
的红酒，我做好了一顿地道的中国菜，等待由美回来，也许这是她最后
一次吃我作的菜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的行李，预定了巴黎最廉价的
青年旅馆，晚餐后就可以搬走。
换了一件淡黄色的家居服，坐在我的对面，端起了酒杯，眼看着里面
的红酒，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好象木偶一般，只有长长的睫毛在
微微颤动。
后，你自己保重。”两杯红酒下肚，冰凉的脸有些暖和起来，我感到
眼睛又热又酸，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由美我是如此爱你，我
不要和你分开啊……我在心里说。
说了一长串日语，我一句也听不懂。我站起身来，扶着她，让她靠在
我的肩膀上哭泣……她那瘦小的肩膀随着抽泣声一耸一耸，令人爱怜、
动人心旌。一会儿，她平静了些，抬起头看着我，目光柔和起来，
她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庞，缓缓说道：“你以前说过，无论在哪里，
我们都一起……”
泪眼一瞪，冲我冷冷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赫然发现门外不声不响地站了两个人，鬼魅一般，吓死我了。定睛一看，
亚洲面孔，是两个中国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时刻有人来找麻烦的话，正碰对了时候。他们也被我吓了一跳，不过
马上恢复了正常，其中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说：“对不起，是
阿刚先生么？”
的高个子，象一个打手，如果动起手来是第一个就要解决的劲敌。
刚到门口想敲门，你就开门了，所以……”中年人又道歉又抱拳的。
对了，可能是为还款的事情。
办了。”我说。
中年人言不由衷讨好的模样，让人非常反感。
我转过头发现，由美吃惊地看着门外的那两个家伙。那两人也同样吃惊
地看着由美，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由美小姐？！”
的老友一样。
就关门了，里面一定有蹊跷。
她回来了，我就得搬了。”我掂了掂行李，撒了个谎，“还有，我的
地址要改了，等我安顿好了就通知你们。”
她在你们公司工作过？”我试探着问。
的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可能她脾气太倔了……”
以前？在我以前？他们的老板就是三哥了，一个偷渡过来的老年人？
我最爱的由美怎么会？我真的不敢相信，是的由美从来没有跟我提起
过她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会主动去问，我还以为她在巴黎一直没有
谈过恋爱呢，真是幼稚……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那好，我们再见了。”
好象有个人影在窗口，由美？
他们多少钱？”
有几次我都以为她已经不在电话机旁了。末了我问由美：“你在那个
公司工作过？”
不象以前的由美了。没等我开口问三哥的事，她便挂断了。
在店里打个地铺睡觉，白天收起来，纯当看门、值夜班，老板没有向
我另收钱，倒省了不少房租，加上一天两顿都在餐馆免费吃饭，我没有
什么开销的。每月的固定贷款还掉，工资还可以留下好几百，向老板借
的钱，也没有从工资里扣掉，大概看我实在佶倨，老板不忍吧。照理
这样的日子虽然紧凑，但可以过得去，可是我的“资金”还是周转不灵，
什么原因呢？
赌博，可能是得到我父亲的遗传，一碰上赌博，我就全身心地扑上去
了，精神绝对亢奋，忘了时间、忘了一切，达到痴迷的程度，我甚至
可以几个晚上不睡觉，和他们轮流坐庄，玩车轮大战；赢了就招呼众人
出去大吃大喝一番，输了就盼望着下次翻盘，但是我的战绩一直不佳，
输多赢少，没钱了就欠着，所以每当工资到手，我还要给别人发一次
“工资”，店里的十几个伙计大概人人都是我的债主。另一个爱好是
喝酒，赢钱了喝，为了再接再厉，输了就借酒消愁，而且可以逃离
现实，迅速进入睡眠状态，什么债务、读书、由美统统抛在脑后，
不屑一顾。
肯定没有我现在多；我父亲喜欢喝点小酒，但也不会象我每晚都烂醉
如泥地进入梦乡，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千丈，排到了最后一名，如果能够混到毕业，就是老天保佑了。扎噶妮
已经和我形同陌路，彼此不再说话。常常会想起由美，心里有一点点痛，
喝了酒之后可以迅速忘掉，至多感觉那是好久以前的、好遥远的事情。
喜欢
0
赠金笔
前一篇：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一起(9)
后一篇：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一起(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