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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

(2008-08-27 11:2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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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

雪中桦

分类: 散文

   
   晚上,风终于刮起来了。
  早晨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有五六级大风,可一直到了下午,也就见树梢象征性地动了动。人们好象盼着刮风一样,刮起来才能映证点什么,而看着屋外春光明媚花红柳绿地就心里难受。
  这会儿,期待的东西终于来了,而且差不多一下子就到了极致。大人孩子迎着顷刻间扑面打来的沙土,慌乱笨拙地奔忙在女主人“快关窗子”的尖利的叫声和丁丁咣咣的物品的碰撞里,沉闷的磕碰以及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回荡在猝不及防的行人的归途与昏黄的楼区之间……
  厚实的红色窗幔将混乱的世界隔在感觉之外,慢慢地,安祥与充实瞬间却在心里打开另一扇窗。……
  放学的路上,风刮起了,土扬起了,两个男孩子无助地跑。家门的钥匙吊在脖子上甩来甩去,书包拍打着屁股。
  “快跑啊——”
  “别跑啦,找个地儿藏起来吧——”
  “藏哪儿啊?”
  “到前面看看——”
  跑啊跑,黄土刮了满头满脸,还有眼皮和牙唇间。两个男孩子窜到一个什么单位的大楼下,跑在前面的男孩突然发现了绝好的去处——一个挺宽挺长的石头条凳!
  “嘿,我们可以躲在凳子下面!”
  “ 哈!赶快占领它!”
  男孩们跑到大楼下,把人家冬储大白菜用的草帘子拖来两条密密实实地盖住石凳,然后一左一右撅着小屁股钻进他们的城堡中去。好舒服啊!午后的阳光依然很强烈,它透过草帘的细小缝隙照进来,使城堡里面并不显得很暗。这里不算宽敞,男孩子相互交叠着腿半仰半坐,偶尔听到大人们惊慌失措、脚步沉重地从石凳旁边跑过去,男孩们就十分满意地相视而笑,笑沙暴造成的外界的喧嚣此刻变为一种绝妙的背景音乐。一会儿他们听见另一帮孩子叫着喊着擦城而过,他们就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直到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才长出一口气,为发现和保护了这个秘密基地而自豪。城堡化作了世外桃源,一个真实的梦境。男孩们随意聊着他们关心的事情,谁谁又买了一本特“打”的小儿书,谁和谁怎么成的铁哥们,那个教语文的女老师长得最好看,谁谁的爸爸和妈妈昨天吵了一夜不知是不是要离婚,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吧你谁也不能说那天李忠他姐姐……
  静谧与松闲围绕着孩子们。当他们发现射进城里的光线已暗到快看不到彼此的脸时,才觉出时间太晚。他们撩开草帘子钻出去,艰难地活动着已经麻木的腿脚,拍打身上的尘土,说着告别的话。风沙早就停了,昏色中浮着些许的凉意,灰云间现出几粒开始耀目的星斗,与远处楼区的点点灯火相辉映。不知怎么,男孩子们忽然感到,生活的内容仿佛一下子变得深邃而悠远,像一个肃穆缄默的老人,使他们无从了解、无法认知……
  至少其中一个男孩子当时这样想。

                                                             2001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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