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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者生涯(十三)

(2007-01-23 10:28:53)
分类: 随笔
 
我的记者生涯(十三) 
         
               食不厌精 意不在酒  

  我当记者十来年,可以说大嘴吃八方:上至煌煌国宴,下到街头排挡,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各地风味,几略扫尽。因此论及食之阿堵物,再继而论及所谓“食文化”,似乎很有发言权了。但我在各地奔跑得最欢实的岁月,正是身强力壮、不知疲惫为何物的年龄,心中揣了“多见世面、了解人生”的朦胧愿望,一站一站地跑下去,一餐一餐地吃下去,一人一人地见面又离去,在相当长的一个时间里,只将“食”当作必需的能量补充与了解市井民俗之机,而并没有把它视为人生舞台上重要的一幕。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单枪匹马地游荡,饮食对我仅完成着它最基本的职能。我记得有一年2月到贵阳,阴雨连绵,所谓“下雨当过冬”。对于我们北方人来说,那种潮湿阴冷的劲头简直一下子钻到心里。我一个小记者,住的是很便宜的普通旅馆,没有空调设备,回到房间后只好脱掉鞋子、围起潮乎乎的棉被,呵着白气在床上看电视挨时间。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在没有企业招待的情况下,中午我便来到街边的小饭馆。店家早在屋外空地上支起几个小蜂窝煤炉子,上面覆盖着圆铁板,就餐者围坐在炉边的马扎上。店家不一会儿就上了菜,我一边响亮地吃着红彤彤的辣子面,外带一盘酱牛肉,一边与老板聊些当地的风土人情,膝盖和小腿都烘烤得热乎乎的。十几分钟前还是饥肠辘辘、浑身湿冷的我,此刻从里到外都温暖如春了。
  中国有句老话:礼下于人,必有求于人。当记者的免不了被人请,请了不好拒绝,但有的场景真令人如坐针毡、难以下咽。一次在哈尔滨,一个小业主请我们吃饭。餐厅面积很大,装修十分考究,一侧设了小舞台,请了西乐乐队为客人伴奏助兴。吃饭中间,客人花钱可以点歌、点曲、送花等。我们的位置比较靠前,按场面规矩要率先“表现”,那位小业主就点了曲子。慢慢地,客人们陆续开始献花、点歌。因小业主有求于我们,就一个劲儿地鼓励我们点。而靠餐厅后面的一桌也点了不少曲子,逐渐形成两桌对垒的状况。后面那桌的小伙子们每点完一首歌,还不忘冲着我们这边吼一嗓子:“咳,该你们了嘿!”小业主的几个朋友也不示弱,点完曲子就回一声:“哥们儿,别客气,来吧!”眼瞅着要闹起来,几位记者都劝罢手,好好吃饭要紧,小心“托儿”。主人却说,不要紧,尽管吃好玩好。这当儿,后面那桌几个小伙子端着酒杯过来,互相问了身份,几杯酒下肚,立刻拍肩抚背、亲如一家,化干戈为玉帛。据我观察,那次点歌“斗富”,两桌的花销都在千元以上。一次在无锡,进了一个雅致的单间,席间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汤,主人说大家先尝尝味道怎么样?众人品一口后,均觉鲜美异常。主人解释说,这叫做“银鱼芦根汤”,是用太湖里细小的芦苇根,加上太湖银鱼苗儿,精心烹调而成,远近闻名。因为必须在银鱼幼小时就行捕捞,故对渔业资源破坏严重。太湖渔管部门在银鱼幼苗期不断派出巡逻船只,检查湖面渔船,凡是发现船仓有银鱼苗或渔网网眼小于多少厘米的,一律扣押罚款。主人诡秘地笑道,今天各位能品尝到如此鲜味,实在不容易,呵呵。我真不知如何表达当时的窘迫之情。正如清朝李笠翁所言,造物主让人类生出了嘴巴和肚子,又使他们有了很多嗜好和欲望,以至欲壑难填,谋生的事情就多起来,欺诈虚伪奸邪险恶的事就随之产生,各种刑罚也就不得不设立。然中国的事情,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可气的是欺诈奸伪者自己违反了政令,还要拉上别人!
  吃饭就躲不过酒,无酒不成席嘛。可是你如果到了酒厂,一定要记住:最怕说“能喝点”。道上讲,酒厂的耗子都能喝二两。你一表示能喝,好——你在席面上就成了重点关照对象!中国的酒席上本来就怕冷清,这下主人更是轮番上阵,花言巧语、激将胁迫,总之不把你送到桌子底下不算完。而且你一双眼睛抵不过那么多眼睛,喝着喝着,人家酒杯里的内容可就发生变化:“君子之交淡如水”了!我见过一个女孩,跟着主任去酒厂办事,席面上称自己喝酒不醉。众人就起哄,几个人相继劝酒,不过五巡,那女孩就大为失态,一下子出溜到椅子下。可是正事还没谈完哪,众人只好将她抬至隔壁房间的乒乓球台子上,怕她冻着,拣了一块地毯盖在她身上……在另一家酒厂,厂办中午安排了两桌接待我。我事先言称“酒精肝”,便以茶代酒,礼节性地应付了两巡。主人见我确实不动酒杯,于是自己人劝将起来,不大工夫便划拳行令、闹声动天,除我一人坐着以外,其余全都红头涨脸、跑来跑去,弄不清此餐为何而办了。
  一些熟识的企业圈的朋友对我说,企业陪记者喝酒、吃饭,实属无奈。因为礼数不到,惹恼了个别记者,尊家回去给你的企业来一篇“不利”的报道,逼得你花上不少银两收拾残局,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我曾与另一位杂志的负责人一道去一家啤酒厂,从火车站开始就受到了“隆重”的礼遇,然后直奔大饭店下榻。我们在去之前略有所知,隶属中央系统的一家大报的部主任不久前莅临该厂,想让人家出点钱赞助版面,遭到拒绝,也没请吃饭。人家回京后连篇累牍批评该厂产品的一些问题,造成销售直线下降。厂长大怒,扣了办公室主任三个月的奖金。我们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到了。这回厂长亲自迎接,晚上又拉我们到该厂建在海边的一个别墅尝海鲜。厂长满脸堆笑,左手举着麦克风,右手擎着酒杯,与办公室的一位漂亮小姐对唱《回娘家》:“……猪啊羊啊,送到那里去?送给X主编和X主任!……”我在下面坐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管怎么说,厂长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企业的职工也有上千号,我俩的岁数加起来和他差不多,平日威风八面的他点头哈腰地不就是为了他的厂子么!席间说到报上发批评文章那件事,他到底搂不住火:“我那个主任简直废物!你得罪人家干什么?先接待好了,有什么事先答应着,整点酒把他们灌醉了送走不就完了么!”一番话听得我毛骨悚然。但从企业的角度想,眼下全国共有报纸近千种,杂志社六千多家,多数都得伸手要广告或赞助,企业哪个能得罪?事情办不办,酒都要喝,而且得喝好。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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