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的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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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的家
万荷堂
2000年的春节,哈维、我还有美国朋友White夫妇(我们称他们为老白夫妇)在黄永玉先生北京万荷堂的家里度过了难忘的几天。
在万荷堂,我们有机会看黄先生画画。在他的画室里,黄先生有许多世界音乐大师的交响乐作品。只是他那个VCD机有时失灵,结果某段音乐老在一个地方上重复。我当时想笑却不敢放声大笑,怕干扰他的思考。结果是黄先生他自己受不了那种重复的折腾。他走过去弄了几下,音乐的放送就正常了。顿时,巨大的画室里就出现了和谐。我们是在这美妙无比的音乐里看黄先生作画的。在那一刻,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比这眼前所见到的,所感觉到的更美,更动人的了。
离开万荷堂前往机场的路上,我们都很兴奋。哈维说,“我想,如果黄永玉在万荷堂里,万荷堂外,用他还有的许多亩地,再建几个工作室就好了———雕塑工作室,写作工作室。我这里说的工作室是一个挺大的地方,就像他的画室一样大。写作工作室里从地上到屋顶都摆满了书。进到这个工作室,就是跟书打交道,跟思想打交道。现在的书房太小了。那么,他就全了———陶瓷工作室,画室,写作工作室,雕塑工作室。当然,他的精力会主要用在写作上。但偶尔去做几件雕塑,即使数量很少,也一定会是很精彩的东西。”
我也感慨地说,“我真不知道如何去解说我的感受。太多,太丰富,太复杂,一下子找不出很确切的语言来形容。我是想说,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么多的东西———他的思维,他的情感,他的尖锐,他的无情,他的内心世界,他的胸怀,他对朋友的爱,他对艺术的一往情深,他那天生的淘气,他那别人跑步都跟不上的敏锐,他那一箩一箩的笑话,他那彻彻底底的欢乐,他那一颗心,那颗火一样的心……怎么会全聚在他一个身上的呢?我当了无数次的翻译,在给你们和黄永玉当翻译的时候,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很多抽象的东西具象了,伸手可摸。我迫不急待地去感受,去思考,去理解。可我太慢,跟都跟不上,只好跑步。晚上躺在床上,所有白天的对话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出现在脑海里。更神的是,我还能插话,还能补充。我恨不得用一种能够记录这种思维活动的机器,将我这时所看见、听到,感受到的全录下来。但当我一站起来,什么都没了,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你说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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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山房
黄永玉新建的玉氏山房坐落在湘西古城凤凰的一个小山上。去年哈维和我去了玉氏山房,当时外部的建筑工程还没有全部完工,内部的布置也没有完成。但一跨进门槛,哈维和我就被他那幅刚刚完成的,约有九米长的名为“风入松”的巨作震住了。哈维站在画前良久,说不出话来。哈维曾经对我说过,出色的艺术品就在于它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在于它提出的问题,在于它反映出画家的深刻思考。看画者要懂得画家,看懂画,其实这也在考看画的人。站在黄永玉的画前,我会感到他的存在。黄永玉的画有着他自己的内在含义甚至是秘密,满含着画家极为复杂的思考。
我曾经这么想,如果我有可能钻进黄先生的脑袋的话,待上一个月的时间,我会看到什么呢?我会知道什么呢?我会跟得上他的思维,会理解他的思维里的东西吗?现在的结论是,凭我这种体力,智力和能力,是跑步都跟不上的。但我会去努力。
上个月,我们又去玉氏山房住了二天。晚上,我们在玉氏山房大门外一个小方桌前坐了下来。黄先生和哈维各自有一张几乎可以平躺的竹椅,我夹在他们中间,坐在很有凤凰特色的一张小椅上。凉风习习吹来,黄先生一个个故事,引来我们一阵阵的笑声。那真是难得的享受。我突发奇想,如果有条件,人可以在月球上或其它星球上居住的话,黄先生一定会在那里建个房子的。这个家叫什么名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一定会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画室和书房。在他的画里,他的思维一定会飞也似地走向一个璀灿的世界。他的画和他写的书又会给我们带来许多新的故事,一定会让我笑到肚子痛起来,笑过之后会去好好琢磨琢磨故事里的东西。
结语
黄永玉有好几个家———北京的万荷堂,凤凰的玉氏山房,香港的公寓,意大利在达芬奇故乡的家。但我们知道,黄先生真正的家好大好大,湘西凤凰是他的家,中国是他的家,这个地球是他的家。他好爱他的家。对于他的家,他每天都在给予他的爱,他的才华,他的一切。
正在二沙岛广东美术馆展出的黄永玉的画展极为精彩。展览展出了黄先生过去五年的辛勤劳动,丰富的视觉语汇和他的许多思考。带上孩子,带上爱人,带上朋友去看他的画展吧。哈维一生办画展无数,他跟我说,这样大的规模,(约有160幅画),这样优秀的画展,一生难遇啊!
展览只有二十来天,但那里有他一生的智慧。
关于黄永玉
文/哈维
黄永玉一生爱的东西很多———他爱雪茄,爱烟斗,爱狗,爱车,爱孩子,爱读书,爱艺术,爱吃一种特别的湖南臭豆腐,爱喝茶,爱开玩笑,爱大思想,大智慧,爱荷花,爱看电影,爱建房子,爱照相机,爱李伯安的画,爱执著、不懈努力的人,爱女儿给他买的吉他,爱他的家庭,爱和他远在意大利的女儿通过手提电话长时间通话,爱特别老的木头,爱旧物,爱历史,爱中国古典家具,爱招待客人,爱他在北京近郊的那个名为万荷堂的家,爱他新设计的位于凤凰一个小山上的家,他管这个家叫玉氏山房,他爱听京剧,爱看电视上的摔跤比赛,爱凤凰的人,爱凤凰的山山水水,爱爬山,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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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多数人在一生中难得有机会长时间地去接触重要的艺术家和他们重要的思想。想象一下,如果你从小到长大,你的邻居就是黄永玉。你现在人到中年了,方才意识到,在那么多年里,你都没有花时间去了解他,去学习他的艺术和思想。这一定会让你感到惭愧吧,因为你在人生重要的发展阶段中并没有意识到和把握住这种难得的机会。那么,是因为你在他面前感到害羞呢,还是因为你对思维的发展没有兴趣?
出色的艺术品就在于它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在于它提出的问题,在于它反映出画家的深刻思考。看画者要懂得画家,看懂画,其实这也在考看画的人。站在黄永玉的画前,我会感到他的存在。黄永玉的画有着他自己的内在含义甚至是秘密,满含着画家极为复杂的思考。需要看画的人静心地思考。
对于许许多多重要的艺术家,如果我们能够在他们还健在的时候去了解他们,通过他们去了解他们的作品,我认为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在博物馆里,尽管我们有机会看到黄永玉先生的许多优秀作品,但在数量上,那还只是他一生优秀作品中的很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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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一个艺术家的创作不感兴趣,那么,艺术和你这辈子就完全无缘。
生活应当是去创造。黄永玉今年80岁。我和他谈话,感觉是与一个20岁的年轻人对话。他好像还有许许多多个十年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