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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问过我,《雅荻跑世界》第二季拍得怎么样?往往我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想问节目质量怎么样,还是拍摄苦不苦。
《雅荻跑世界》第二季马上就要播出了,我参与了其中很多集的拍摄和制作,如珠峰马拉松、UTMB、4KVDA等集。
看着这些视频片段从移动硬盘里的素材,被剪辑成了工程文件,再一点点的被切割、重组,直到成为新的视频片段,感触颇深。好比是养在深闺的女儿,今天终于要出嫁。有些不舍,但又想说,差不多就赶紧嫁了吧!
小明在尼泊尔拍摄过程中,风雨兼程,有些沧桑
在这里,我截取了其中几处让我印象深刻的片段,给大家讲讲一些发生在我身上的幕后故事。
珠峰
玉珠峰
4KVDA
珠峰,贾第鞭毛虫
前几天,当被媒体采访提及,《跑世界》第二季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珠峰马拉松。作为一名亲身参与拍摄一线素材全过程的摄影师和半个编导,我不得不承认,在珠峰马拉松的两集中,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场异国的赛事,而是一段难忘的生死回忆。
因为我特么差点死在那里!
珠峰马拉松的拍摄不同于以往,除了高海拔和高寒气候等因素之外,还要考虑多在漫长的10多天当中,故事线索的连续,以及频生的意外。在《连载|奔跑在喜马拉雅山脉03:南池巴扎-腾波切》的纪实连载中,我是这样描述那次刻骨铭心的记忆的:
“在徒步的第三天晚上,南池巴扎,小明、关雅荻吃了同样的食物:炒面、土豆、荤素藏饺(momo),喝了热茶。晚餐后小明并没有特别异样的感觉,除了“异样”的满足感。早早地收拾好装备,因为第二天(徒步第四天)清晨五点,他要扛着三脚架和摄像机去南池巴扎的山顶拍摄日出和逐格(延时摄影)。
凌晨3点,小明突然惊醒,不是因为闹钟定错,也不是因为同屋关雅荻的鼾声,而是…就这么说吧,他迅速抓起床头的一卷手纸,一觉踹开房门,穿着条裤衩奔向转弯处的厕所。”
贾第鞭毛虫,一种当地常见的原虫病,就这样差点把我干掉。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从脑门上躺下来,腹部严重绞痛,严重到身体无法直立。如果不借助外力,自己很难一个人从床上坐起来,四肢真的是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将死的废人。
感觉将死了,铁马冰河入梦来
若不是高海拔的原因,定有一群苍蝇围着我打转,远处必有几只乌鸦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就在这种情况下,凌晨四点,我还是强忍着剧痛,穿上了厚厚的冲锋衣和棉服,戴好手套帽子,抹黑上身,一个人扛着三脚架,拿着Gopro和DV,寻找着最佳的视野,一路攀爬至南池巴扎镇的最高点。
从凌晨四点到凌晨七点,为了20秒的逐格镜头,我在寒冷、困倦和绞痛中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看着对面的Kongde雪山如何从一片巨大的暗影,慢慢变为一座金色巨塔, 在成为一大块奶油冰淇淋。不知何时远方山谷飘来的一团浓雾,静悄悄地席卷着南池巴扎,又慢慢地离去。
把3个小时的光影浓缩成20秒,然而最后剪辑只能取其中的5秒,这就是一名摄影师的任务。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珠峰,惊魂一夜
另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是珠峰马拉松之后的玉珠峰。珠峰之后的玉珠峰,关雅荻和我想营造出一种效果,就是“就在大家都以为我们去的是珠峰的时候,突然杀回国内,速登了一座玉珠峰…”
不管怎样,登山总是面临着意外,有人说“无兄弟,不登山”,但更多时候,是无意外,不登山——
暴风雪。不足3平米的黄色帐蓬被狂风吹得嗒嗒作响。
青海玉珠峰一号营地,海拔5600米,傍晚7点。我躺在球形帐篷里仰望着“穹顶”,睡不着。但是必须要睡,因为按照原计划几个小时后——凌晨2点就要起来冲顶海拔6178米的玉珠峰。
我十分怀疑所谓的“原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天有不测风云,现在的暴风雪简直太大了。刚刚向导走出帐蓬差点被吹飞,按照风力表的定义,这等风力至少有9级,时速80公里,“人类行走极为困难,阻力很大。”
从帐篷出来,险些被风吹倒
“如果是这个节奏的话,别说登顶了,就算卷起帐蓬下撤到大本营都很困难。”我心想。是的,现在的情况是进退维谷,上不能攻顶,下不能撤退,风雪太大,我们被困在一号营地了。
这次玉珠峰攀登,由于天气异常恶劣,关雅荻和我仅用手持Gopro记录了几个简单的冲顶视频。当时在海拔5600米的C1营地,5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叠罗汉的睡姿。
外面挂着白毛风,帐篷哒哒哒哒地猎猎作响,即使身上穿着最厚的羽绒服,钻进温标是-20度的睡袋,还是冷的发抖,藏族向导脚底散发出的臭烘烘的热气,在我看起都格外温暖。
这是在我《雅荻跑世界》第二季整个拍摄过程中,最难忘、最难捱的一晚。
4KVDA,奇幻奥斯塔
位于意大利奥斯塔山谷的4KVDA赛道,总长达350公里,总爬升近25000米,是著名的巨人之旅TDG的反向赛道。关雅荻决定继2014年、2015年的两次巨人之旅尝试失败之后,再度尝试奥斯塔山谷,只不过这次是反向的,更夸张的是,这次4K是和UTMB背靠背,几近疯狂。
另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这次关雅荻有了团队。当地熟悉奥斯塔山谷的向导蜗牛,拍摄多年熟悉欧洲越野跑赛道的摄影大师郑毅,剪辑大师旭楠,还有我(小明)。四个人一辆车,在六天当中,以关雅荻的跑步进度为坐标,我们四个人带着全部家当和设备,在奥斯塔山谷玩起了“公路旅行”。
350公里,一共七个大站,平均每50公里一处,也就是说,我们一天当中至少会和关雅荻碰到一次,有时是白天,但更多的时候是深夜。
吃了不下50张披萨,从此累觉不爱
4K的拍摄难点有很多,比如,精确计算关雅荻抵达每一站的时间。四人小组里,我算是越野跑赛事经验相对丰富,所以制定安排行程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作为熟悉路线的当地向导,蜗牛关于赛道上每个打卡点的分析也起到了很好的帮助。
“活着回来!”
好在,在六天当中,每次我们都会在关雅荻抵达每一站之前,成功堵到他,拍摄他进站,补给,休息,出站的完整画面。在一个连关雅荻自己都不确定何时进站的情况下,八九次的拦截,我们还能如此“精确打击”,也算是整个拍摄过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4K的另一个拍摄难点在于人员的分工流程。蜗牛,郑毅,旭楠,我(小明),每个人功能不同,各司其职,但还是精兵强将,即使偶尔会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执行起来还像是一个坚硬的金刚钻。
郑毅在二楼抽烟
我们不仅有基本的拍摄使命,也有帮助关雅荻补给、完赛的任务。在每一处大站进站之前,我们大多会提前两个小时达到既定位置勘查。一般流程是,队员A在补给站之前200~500米放前哨兼拍摄,队员B在补给站门口放哨兼直播,队员C在补给站里负责补给,队员D机动。每个人都做过不同的角色,好在旭楠从家带了对讲机,使得这个战术百试不爽,机动性很强,十分有效。
除了团队协作之外,偶尔也有单兵作战的时候,作为四人小组里,体能稍微好点的人,我也有几次一个人,一台Osmo电子稳定器,越野跑装备,单枪匹马地冲上垭口拍摄关雅荻。我们都知道,只有深入赛道才能拍摄到真正意义上的精彩画面。
最奇葩的一次,我沿着赛道溯洄,走了10公里,爬升1000米,抵达海拔2700处的垭口,期间狂风暴雨,各种姿态的彩虹出现在我身边直达麻木,才抵达既定目标,一处Refuge(救援小屋)。
在这里我干等等了6个小时,才等到关雅荻,然后一路跑拍,在彩虹之下,我们俩一前一后地颠了起来。整个画面的色彩和节奏,只能用奇幻来说。大家可以在《跑世界》第二季的4K几集中看到。
总体来说,《雅荻跑世界》第二季,跟第一季最大的不同是全部都是比赛。然而这只是表面。更深层次的,是第二季多了很多精神内核在里面,潸然泪下的故事,感动你我的精神,等等。
无数次累得躺在地上想,死就死了吧,也挺好
“坚持”,这两个字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中,已经显得十分苍白无力。但是如果把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比如跑步),放到一个极端的环境中不断重复,还是会散发出震撼的能量,颇具感染力。
在第二季中,你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坚持”,微观的是每一场比赛中的隐忍,宏观的,这场比赛失败了,没关系,还有下一场,我们再来。
窗外就是蓝色的山峰,然而现在我看到的只有白色的雾霾
《雅荻跑世界》第二季拍摄是挺苦的,苦中却有很多乐趣。至少我以一名不太专业的摄影师和编导的名义担保:谦虚地说,我拍的那几集还能看;不谦虚地说,那几集能让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