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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Ming
原创科幻小说连载回顾:《人类。霾的国》001
《霾的国》002
一滴冰凉的露水掉在我的眼皮上,瞬间把我惊醒。
是梦一场?我惊慌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青草之旺盛,皮肤甚至能感受到草尖的敌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奇怪的味道。霾纪40年诞生在霾国,长到25岁,却从来没有闻过如此奇怪的味道,有些青涩,又有些甘甜。
远处是自来水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声势浩大。我爬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在路边的草窠中发现一大波流动的清澈水流——或许这个表达有些怪异——等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河流”?
我极度震惊,震惊到恐慌,因为我接二连三地发现了真正的蓝天、白云、树木、果实(“果实”明显不是人工合成的)……这些都是不合常理存在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试图努力理清这一切。但是在我保持清醒之前,猛然意识到更重要的问题——我的雪梨移动新风过滤罩呢?没有过滤罩,暴露在户外大气中我应该很快就会死的啊!
很明显,这里的空气纯净度和大楼里的一样,不需要人为加工。这到底是哪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然”?我怎么来到的这里?
没等我的大脑开始加工这些信息,一连串的问题就已经在0.5秒中之内同时涌入脑海,天旋地转。
不对!是真的“天旋地转”!
刹那间,河道拓宽,河流瞬间陷入地缝;青草枯黄,弹指间草木皆飞;大地崩裂,天空倒塌;那股甘甜青涩的味道不再,而是潮湿厚重的味道灌入口鼻。这个味道似曾相识,操,有一次学校实验室样本泄露时闻过,是雾霾!
我猛地睁开双眼,惊慌失措地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并不算是流畅。相对于刚刚的陌生,这种感觉反倒有些熟悉。
头顶是昏沉阴暗的雾霾,旁边是破败的土庄村围墙。我戴着移动新风过滤罩,我坐在地上。再仔细想想,我是来做田野调查的,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还没等回头就昏了过去。
噢,原来刚刚在做梦。好奇怪的梦,真实得有些奇怪。
天有些黑了,鬼知道我在这里昏过去多久。我也没心思研究为什么会突然昏倒,更不想(其实是不敢)知道当时是谁拍了我一下,肯定会越想越害怕。
虽然过滤罩能保持30小时的过滤效果,但是在极度污染的户外环境中,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更何况这次出现了意外。
“在霾纪的户外,再多的防护也永远不够,唯一的保障就是大楼。”这是雪梨公司强调过无数次的生存法则。
好在回到最近的大楼检查站还算顺利,我也坐上了回到自己大楼的真空地铁。真空地铁大多是点对点直达,中间几乎不设站,所以很快。但是在这一路,我还是想了很多。一个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冒出,但就像易碎的泡沫一样,自己就被打破。
我决定去大楼里的医院看看,突然昏迷,逼真的梦境,希望医生能给我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所谓的“医院”,无非是每栋大楼里高度自动化的小诊所。我的“病情”似乎还达不到去中央大楼就诊的级别。在霾纪,雪梨公司的人工合成食物会满足人类所需要的一切营养,每一种微量元素都经过精确计算。而我们呼吸的空气也是经过高度过滤,所以几乎不会有大毛病,每栋大楼里的诊所完全可以应该90%以上的病情。
我在诊所前厅按照“症状脉络诊断图”选择我的病情——就像做数学题一样,我讨厌数学——机器会根据每个人的病情、症状、严重程度,结合个人体征在大数据中分析出相对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医生的治疗方法无非是理论知识的夯实和实际操作经验的积累。然而人的理论知识毕竟有限,远不如一张博物馆陈列的微电子硬盘(真搞不懂以前的人,拇指大小的硬盘也能叫做“微”?)能存储。至于经验,大数据不仅可以掌握所有医生的所有归纳和总结,还能够根据已有的知识进行延展。当然,最重要的是,机器是最精确的。
在霾纪,机器是可以替代医生的。
然而,现在让我困惑的是,在“精神”的类目明细中,我选择了“梦境和幻觉”,接着点击“情境”,却没有我想要的选项。难道说在大数据库中,从来没有人有过窥见“青草、河流和蓝天”的梦吗?
无奈,只好选择“人工治疗”。真是尴尬啊!好在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看病,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得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症状,竟然在浩瀚的雪梨医疗大数据库中也无法治疗。
医生来的倒是迅速。面无表情的男人,穿着考究的淡青色长褂,就跟他的脸一样发青。他在十米外像我招了招手,让我跟他走。我突然有些忐忑,就好像历史书中,那些不知道自己命运将何去何从的统治者们。
“住在哪一层楼?”
冷冰冰的开场白,没有称谓。在霾国,这种开场颇为流行,简单高效。不问你叫什么,先问你的层级,直奔重点。但是在我看来,医生的这种“冷”并不仅仅是高效,更像是他在过一个漫长的假期,突然被我拉回到工作现实中来。
在医疗、公共设施等福利上,了解交谈对象的层级很重要。每个家庭,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为了提高自己的居住层级,无人例外。因为更高的层级就意味着更好的生活质量,也决定了你有该享有什么样的社会地位。
“我?”很明显屋里只有两个人,说的就是我,“我住在80层。”
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捕捉到医生轻轻地冷哼一声。像这种人工治疗的医生轻易不出面,一出面自然是机器解决不了的问题,这种稀有人才的社会地位相当高,看来如果不是工作,自然不屑于与我这种人沟通。
简单问了我基本信息之后——虽然刚刚我已经在机器上如实填写了一遍——我便向医生完整地叙述我这次田野调查的意外经过。在来时的真空地铁上,我犹豫过是否要跟医生隐瞒部分情况,但想想又没什么好隐藏的。
医生刚刚还装模作样地假装记录些什么,但是当听到我讲到我那无比逼真的梦境的时候,他突然停下笔,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看到他这反应,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说下去。”他断喝道。严厉得好像有一次在我小的时候,我试图捅破窗户纸,父亲的一声断喝把我吓哭了。
我比较完整地讲述了梦里的具体细节,连青草的味道都如实讲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医生能否通过我的描述理解多少。
“嗯,”医生又装模作样地记录着什么。“你先在这坐会儿,”他说,“你这种案例我有印象,但是比较罕见,电脑里没有,等我去资料库里找找。稍等。”咦?貌似医生客气了很多?
等等就等等呗,其实医生说有过类似案例,我还挺高兴。说明这并不是个案,看来并不严重。
医生说完走到门口处,咔嗒一声轻轻地关上了门。在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我看到医生下意识地用肩膀挟擦了一下鬓角的汗。
等待的这段时间,我坐在椅子上端详着房间的布局摆设。和大楼里的大部分房间一样,也是以雪梨公司给出的几套样板选择之一。这是比较简洁的那一种,除了家家户户标配的窗户纸以外,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为了便利每栋大楼的下层人和上层人,除了一至三层的底层人之外,所有的公共设施和场所基本设置到每栋大楼的雾霾穹顶交界处。所以和我住的80层一样,这里也只能用窗户纸,而不是真正透明的玻璃。
窗户纸是雪梨公司提供的风景画,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让人赏心悦目,也是对上层美好生活的寄托。从物理构造上讲,窗户纸其实是一层薄碳层制成,虽然窗户本身已经是“高级生存”的级别严格密封,碳纸几乎用不上,但是它的真正效果是让人心生安全感。除此之外,房间就是简单的白色仿木质版,乳白色的灯光,灰色的办公桌,桌子上架着一副国民竞技运动“攀墙”的相框,桌面一尘不染,十分整洁。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等了将近30分钟。这医生态度不好也就算了,效率也太低了啊!我准备到走廊上看看医生来没来,却突然发现,房间的门没有把手!
我进来的时候,是医生领路开门,所以也就没注意。原来这扇门里外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刚刚医生关上门的那一刻,“咔嗒”声,难道就是钥匙上锁的声音?
我被锁到屋里了?医生为什么要把我锁到屋里?难道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顺势把椅子的高度调到最低,仰头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无奈地回顾着悲催的一天。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我的外套后摆,还挂着一条短小的,鲜嫩的翠绿色草杆。
骤然间,警报声起。我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事态愈发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甚至隐隐觉得,这次警报与我有关!
我狂锤着紧缩的房间大门,心里明知道无济于事,但还抱有一丝侥幸。不幸的是,门外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愈发惊悚,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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