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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雅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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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Forever Enthralled

(2008-12-07 15:52:15)
标签:

杂谈

分类: 院线快评
写这篇字是上周刚看完电影回来就写了,到现在贴出来的时候,我都去影院看了三遍了,其中两遍是自己买票。
虽有些新的看法,但觉得实在没有改动的必要,我的大体意思就是下面这些吧。


《梅兰芳》Forever <wbr>Enthralled


“纸枷锁”下的“梅兰芳”和《梅兰芳》


文/关雅荻


《梅兰芳》这部“传奇人物传记文艺大片”最近终于浮出水面,片长近150分钟的影片传递出的信息丰富多样,甚至略有混杂,而且影片自身的优点和缺点令人惊异地并存,鲜明而又对立,对于之前对影片没有报有任何期待的我,反倒有点令人觉得意外和莫名兴奋。

这部“文艺大片”(显然定位非常不准确,但却是关于《梅兰芳》定位我最常听到的一种)显然是陈凯歌过去十年,自《荆轲刺秦王》以来交出的最优秀的一份成绩单。《梅兰芳》制作精良,特别是影片从开场至“少年梅兰芳”一段结束的影片前五十分钟,从制作到艺术感染力都是世界一流的,它迅速地建立起一种令人着迷的老北京气氛,而且少年梅兰芳和“燕十三”斗戏的情节跌宕起伏,出场的每一个人物鲜明、出彩,每一处令人着迷的细节--比如片中多个角色满口地道的老北京话,都让人一时恍然以为回到了十五年前正在放映《霸王别姬》的影院。

这一段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俨然已变成“戏精”的王学祈,他扮演的“燕十三”绝对称得上“出神入化”,让人拍案叫绝。自《天地英雄》后,又一次让人觉得只要王学祈出场,整场戏顿时变得光彩照人。显然,王学祈的惊艳演出,导演功不可没,而且在王学祈的“引领”下,少年梅兰芳、费二爷等其他角色都表现得相当从容、传神、入味,让影片这一段让梨园行这一“下九流”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魅力,少年梅兰芳这段多位演员的出色表演堪称年度最佳“集体演出”。 《梅兰芳》的前五十分钟用事实证明了陈凯歌的确是目前国内顶尖的电影导演,足以满足观众对导演、影片的各种期待。

但有趣的是,历史的偶然巧妙地交织着,如同当年的《霸王别姬》,都是从大约一个小时后,影片自身各方面水准都开始呈下滑趋势,而且《梅兰芳》这一问题显得更加明显。随着影片进入第二段,黎明、章子怡和陈红纷纷出场,他们的演出都很努力,并且可以说已经尽职,而且在众多大牌男演员中,我也未想出比黎明更适合扮演“梅兰芳”的人选。但我依然会明显感觉到从此处开始影片之前的某种神韵消失了,影片第一段那种强烈“接地气”的感觉荡然无存,银幕上呈现地就只是一段梅兰芳和孟小冬隐忍、温柔抵抗与挣扎的通俗爱情戏。但即使如此,因为偶像演员的联合出演,娱乐性依然在,只是无论是导演手法还是演员的表演,只能说四平八稳,谈不上糟,却说不上好在哪里。

影片第二段的遗憾不仅在于整体气场的弱化,更重要是故事矛盾冲突和人物性格的双重削弱,简单说,故事从这里开始走向“不好看”,剧情的推动力不够,人物的人性部分在减弱,“神性”的位置开始提升,或者换一个说法,就是人物都开始变得“不可爱”了。也正是从这一段开始,“梅兰芳”把自己戴了一生的“纸枷锁”开始套在《梅兰芳》的头上,此后的《梅兰芳》开始变得举步为艰,亦步亦趋。随着影片故事转向令人遗憾的第三段,讲述梅兰芳如何与日本人抗争,影片故事只抗战胜利便结束,这一段对“梅兰芳”的塑造已不是“人”,而只是“神”了。 从人物传记影片角度,往往最令人着迷之处,是影片能让人看到一个传奇人物如何从“人”变成“神”,最终又从“神”回到“人”的过程。影史经典《公民凯恩》、《愤怒的公牛》莫不如此。《梅兰芳》后两部分牢牢被“纸枷锁”锁死,特别是第三段更变成了一份不那么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的多媒体讲义 。

这全片点题的“纸枷锁”本是片中“梅兰芳”大伯留下的一封信里反复提醒“梅兰芳”的一个物件儿--唱戏就是得处处讲规矩,这“纸枷锁”就是无处不在的规矩,哪怕那么容易破碎,你却挣脱不得。“纸枷锁”伴随着大伯念信的独白,犹如鬼魅、幽灵般附身于“梅兰芳”,也贯穿影片始终。“梅兰芳”这个“温柔的抵抗者”在片中可以说受尽了“纸枷锁”的煎熬,因为曾经年少的他,在意气风发时可以违抗爷爷“燕十三”的意思,自行大胆改戏,而且大胆表明“自由的创作才是生命最可贵之处”这样个性鲜明的人生立场,但一样此后一生要受“纸枷锁”的负累。也正是因为年少的意气风发,才让《梅兰芳》第一段充满魅力,而成年后的“梅兰芳”受“纸枷锁”之苦,一直处于坚持创作而又要夹缝求生存的尴尬境遇,但凭借着强大的个人天赋与魅力,纵然一代乱世,还是成就了梅兰芳的一世传奇。

令人遗憾而又无奈的是,银幕上的“纸枷锁”不仅仅套在“梅兰芳”大伯的脖子上,不仅仅装在“梅兰芳”的心里,也着着实实地附身于影片《梅兰芳》。不经意间,这电影人物“梅兰芳”、这电影《梅兰芳》和电影幕后的创作人员形成了多重映照,这“纸枷锁”同样把《梅兰芳》也锁得死死的,可另一方面某种角度这“锁死”不也正应和了“梅兰芳”温柔抵抗的一世命运?因为或许《梅兰芳》的“一生”同样也是温柔抵抗的一生,谁又能说得准呢?只是,梅兰芳留给后人的是一世传奇,但在我看来《梅兰芳》虽有足以书写影史的华彩篇章,但也在创作上留下了无尽遗憾,因为无论创作的过程如何艰辛,作品最终定格如此,最终是否跟梅兰芳一样“成就传奇”,只能任世人评说了。


2008年11月29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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