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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夫家亲戚来串门子,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年轻的梅要做子宫摘除手术。我们听之突然,旋即又心疼不已,嗟叹命运之无常无理。
梅逢月事必痛,沾亲带故者尽知,连单位男同事都不陌生。每月有那么几天,她在家躺着,三四种止疼药在旁伺候着。有人说,生育过就会好的。然问题是,梅怀不上。
医生是见过的,说是子宫内膜异位。有些妇科常识的人便知,胚胎于内膜着床,基土受损,焉能扶苗,孕事之难,可想而知。究竟何出此难,大家推测来去,许是首次人流后遗症。但梅半歇也怀过一次,可惜宫外孕,只得手术罢了,后就再无孕息。
多次检查结果表明,其子宫已异常膨胀,且疼痛愈加厉害。梅气恼:摘了算了!甚至考虑收养事宜。
说这话是两年前了。我们听了不忍,托人劝解:来北京看看,总会有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想到摘。
我一直觉得,梅家不明智。当初,梅流产竟是因为不能结婚在前,因为家中大哥还未娶。更可气的是,手术还送到外地解决,可知妇科手术非庸医所能了断啊!总之,这世界是无后悔药可吃,最后承担恶果的仍是无可奈何的梅自己。
还好,梅和丈夫抱着希望来北京了。我们先去协和看西医,走后门找的知名大夫,结果和下面医院说法相差无几,只好掉头问中医。
著名的宽街中医院,早五点还是黑天我们就去排队挂号。九点钟心怀忐忑见到大夫,她只是闻听,察看,面色却不凝重。见此,我们升起些信心,末了果真听到肯定的结语:可治,先吃药吧。
看妇科的,排队多是女性自己,鲜有家属陪同。对此大家见怪不怪,深层次想:女人总为周围人受苦受难,临到自己,也只有自怜自顾。各式各样的病情,我们看在眼里,心一下子沉到底点:女人啊,真受罪。
最后确定中医长期用药,当天梅和丈夫背着一大袋草药,高高兴兴的回家了。用他们的话说:到处都判了死刑,这儿还有活口。
第二个月,梅说月事不疼了,这中医还真对路。半年左右,喜讯传来:梅怀孕了!当年春节,Zach爷爷去过梅家,回来说,梅正休假保胎,身子也显了怀。我们都替她高兴。Zach奶奶没事也爱念叨:他姑家终于有好日子了,他姑该忙了…
…
来年四月,莺转鸟鸣,我们算算,梅也该生产了。可是----怎么不见报喜?
日子一天天似流水,不好的感觉再也抵不住:应是出事了。但是这等事也不好打听,后来梅家淡淡地说:流产了。我们一直不知流产原因,只为梅心痛:本来幸福都睁开了眼,怎么又闭上了呢?
又过了一年,就是现在,再次听说梅要摘子宫。原来,药照吃,但疼痛又持续了,子宫变得更大,四周都是硬块。而且,血液红细胞减少,出现贫血症状。虽然这非重症,但梅的哥哥是白血病走的,大家都怕了。所以此次决定,好像真的到尽头了。
我说再来北京看看大夫吧,却发现,这个建议那么无力。
唉,上帝赐予女人做母亲的权力,怎么说免除就免除呢?梅,这个不幸的女人,一直渴望做妈妈,怎就如此之难?
梅今年才三十一,女人一生中的好年华,却即将告别给她送来希望,也带来更多苦痛的那部分。当其他人在考虑如何使之更好时,她面对的竟是有和无的事情。这,何等残酷!
为她祈福吧,如果上天无法对她怜悯,就让爱博大些。可这世上之事,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岌岌可危的婆媳关系,那掩面感伤的亲爹亲娘,何以面对?
而在以后的岁月中,又有多少个不可触及,是需要禁忌的。惟希望强大的时光机器,把这些都打磨得微小、再微小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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