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图：杨东妮

大女儿：小贝（11岁）

小女儿：小小（5岁）

     初冬是深圳最好的季节，阳光和煦、微风清凉、天空湛蓝，这类美好的词汇怎么形容这个季节都不过分。周日的上午把两个孩子送去课外班我照例坐进了咖啡馆，静享一个半小时的美好时光。通常的选择是一杯咖啡一本书，当然还有玩手机。这回看的是甄颍主编的《行之有效的正面管教工具》。

      一篇篇真诚朴素的文章，记录每位妈妈和宝宝们最真实的生活，全是真情流露。不矫揉造作、不粉饰、不说教，是我最喜欢的那一款，再加上甄颍诚恳深刻的点评，整本书读起来感觉相当舒服。在咖啡的醇香和温暖的日光中，我读的很快。

     读到王欣的《委屈的孩子说出心里话》时，文中最后写道“‘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的本能。当‘错误’发生时，如果孩子受到的信息是‘指责和否定’，那他们就会本能地‘逃避和辩解’，而不是客观平静地面对和解决问题。”这段话读完，我忽然觉得我的心紧了一下，想到了昨天下午的米多米事件，想到小小和阿珠在我和老公声声追问下游离、胆怯、还有一丝惶恐的眼神，以及两个孩子焉语不详前后矛盾的叙述。

     米多米是我家小宠物仓鼠的名字，它比一枚鸭蛋略大，有着黑亮亮的圆眼睛，米灰色软软的绒毛，还有一条小小的、短的可笑的小尾巴。当我轻叩笼子门的时候，它会轻轻地爬到我的手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如果没有，它又饿了，就会轻轻地咬我的手指。夜深人静的晚上总可以听到小转轮骨碌碌的响声，那是它在做运动。它还会蹲坐在那里，用两个前爪捧起瓜子，咔哧咔哧的磕，一会儿就是一小堆的瓜子皮。自打去年九月在小贝百般央求之下，它作为生日礼物来到我们家，就如同“精灵鼠小弟”，给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快乐。

      但是，米多米死了，昨天下午短短不到一小时的功夫，莫名其妙的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阿珠（妹妹的女儿，今年7岁）来我家玩。午饭后三个孩子在一起玩乐高，我就一人回房间午睡。等我醒来，阿珠和小小在看电视，小贝已经去上课外班。我准备出门买点日用品，问两个小丫头要不要去，结果两个人都盯着电视表示不去。为了让她们少看点电视，我提议让她们带米多米下楼晒晒太阳玩一会儿。两个小姑娘热烈响应，于是煞有介事的拎着米多米的笼子，带着自己的水壶下楼了。等我一圈转回来，还没进家门隔着门就听到老公在说：“你怎么就用手把它拿回来了呢？笼子呢？你到底干了什么了？它这不是死了吗？你俩到底干什么了？它要死了！完了完了，等着小贝回来哭吧！等着小贝回来大声吵吵吧！等着小贝回来骂你们吧！”我赶紧推门进屋，看到的是一头汗水的小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仰视着爸爸，米多米瘫软的趴在鞋柜。

    我把米多米拿起来捧在手心，它浑身瘫软，好像没了骨头，眼睛闭着。我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它，它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随即就闭上了眼睛。显然这只小仓鼠要死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这时阿珠拎着米多米的笼子回家了，我只好先把小仓鼠轻轻放回笼子，期待有奇迹发生，然后催促两个孩子先去洗手。孩子们洗手的时候我就发愁这事儿该怎么向小贝交待，那是她的小宠物啊。

     在我还一筹莫展的时候小贝回来了，我硬着头皮决定先拥抱共情一下试试。“宝贝，你能抱抱妈妈吗？”小贝心情不错，但脸上明显摆着“我老妈又抽什么疯了？抱抱肯定没好事！”的表情坐到了我腿上。“米多米死了，是妈妈不对，不该让小小和阿珠把米多米带到楼下，而且妈妈今天给米多米喂了黄豆，妈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米多米死了！”话没说完，想到米多米黑亮的小眼睛在我眼前渐渐黯淡下去的样子，我止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抱着女儿为一只仓鼠哭得稀里哗啦的。也许是我的眼泪浇灭了小贝心头的火气，反正小贝没有对两个妹妹发火，貌似平静的接受了米多米死了的这个事实。我们找来一个小小的纸盒，把米多米僵硬的小身体放进去，用胶带纸仔细封好，准备找合适的时间去埋掉它。

     到此为止我一直都觉得我处理的相当好，我没有责怪小小、阿珠，虽然我一再追问她俩到底对米多米做了些什么，但我毕竟没说是她俩弄死了米多米呀！我成功的安抚了小贝，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向两个妹妹发火。我使用了正面管教的工具，我共情了，我拥抱了，我道歉了……我真的禁不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小得意了，我以为事情解决的很圆满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老有点隐隐约约不踏实的感觉呢？直到我读到王欣写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对小小和阿珠做了什么？这个事件中还有两个孩子。

     小小先下课了，我和她坐在餐馆等姐姐一起午饭。看着她在对面沙发上爬来爬去，好像米多米事件对她零影响，我是不是想多了？于是，我伸出双手对她说：“小小，妈妈抱抱你好吗？”小小乖巧的爬到我腿上，我先亲亲她嫩嫩得小脸，然后说：“小小，妈妈要对你道歉！昨天米多米死了，妈妈太着急了，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说话太急了，吓到小小了，是吗？”听我这么一说，小小趴在我肩头啜泣起来“我爱米多米，米多米是我的小弟弟。我爱姐姐，我爱爸爸妈妈，我爱我的家人。”拥抱着小小因哭泣而颤抖的肩头，我有着心头大石卸下的感觉，那种隐隐的不安消失了。

     如同阿德勒所言“所谓母亲的技巧，我们指的是她和孩子合作的能力，以及她使孩子和她合作的能力。这种能力是无法用教条来传授的。每天都会产生新的情境，其中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应用她对孩子的领悟和了解。她只有真正对孩子有兴趣，而且一心一意要赢取他的情感并保护他的利益时，才会有这种技巧。”所以无论是简.尼尔森还是琳.洛特创立的“正面管教”体系多么科学，它的工具多么强大和有效，最关键的还取决于使用者的态度。

     在整件事中，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处理小贝的情绪上面，完全忽略了小小和阿珠的感觉，小小在父母的厉声追问中内心一定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很庆幸自己及时看到了王欣的文章。写下以上文字提醒自己：要关注事件中每一个孩子的情感并保护其利益，而不是只关注处于劣势或者似乎是“受害者”的那一方，任何的偏袒都是对其他孩子心灵的巨大冲击。

布拉布拉     2014-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