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乔布斯、格鲁夫面对癌症的不同选择

刘建位

一、巴菲特公告自己刚刚确诊前列腺癌并决定马上治疗。

 

美国时间2012年4月17日，巴菲特在伯克希尔公司官网发布致股东的信，公开宣布自己刚刚确诊患有一期前列腺癌。信不长，全文如下：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

这封信是要告诉各位股东，我已被确诊患有一期前列腺癌症。好消息是医生告知我的病情远远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甚至不会导致我的身体有明显的衰弱。上周三我接受了诊断，随后在周四做了CAT扫描和骨扫描，本周三今天做了核磁共振。这些检查均表明我的身体其余部分都没有患癌。

医生和我本人决定，从7月中旬开始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每日放疗治疗。在此期间我的外出旅行活动将会受到限制，但并不影响我的日常活动。

我感觉很好——就像过去我处于正常的良好健康状态时一样——我的精力和过去一样充沛。我发现自己患上前列腺癌，是因为我过去多年来定期检查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SA)水平，最近跳升超过正常水平，后来活检也基本确认。

如果我的健康状况发生变化，我将立刻通知各位股东。当然，最终那一天将会来临，但我相信，现在看来那一天还远得很。

沃伦·巴菲特

2012年4月17日

（http://www.berkshirehathaway.com/news/APR1712.pdf）

请注意，巴菲特确诊患癌后马上做了两个选择：一是对已，马上决定尽快手术，二是对人，马上公告。

两个决定，看似轻而易举，实际很不容易。

是否手术如何手术，这个决定关系自己的生命。是否公告何时公告关系自己和公司的名誉。

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选择，对自己对别人也导致不同的结果。

 

二、英特尔前任CEO格鲁夫1994年确诊前列腺癌后马上治疗至今17后仍然健康

 

这让我想起了比巴菲特先生小6岁的英特尔前任CEO安迪·格鲁夫先生，他在自己的传记《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中信出版社2010年版）中专门用一章的篇幅详细谈了自己战胜前列腺癌的经过。在1994年他也是突然确诊患上前列腺癌。他以自己研究半导体的科学研究态度和方法，仔细阅读了很多研究治疗前列腺癌的医学专业论文和书籍，比较了各种治疗方案，最后选择荷尔蒙加高剂量植入辐射加外部辐射的治疗方案，就是把一个个高放射性种子，一头系着线通过数条空管被暂时插入前列腺内。他只请了请了3天假。随后，大概过了两个星期，他就一切正常了。然后再进行体外放疗阶段，作为补充治疗，共做28天，每天也只不过几分钟的事儿。

他在传记这样描述治疗后的效果：“放疗后3周，按照日程表的安排，我将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电信1995大会上发言。发言稿的准备很不容易，而且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演讲。在电信1995大会和其他活动的间歇，我游览了欧洲。全过程中，我身体的各个系统工作正常，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就在我刚刚结束放疗时，他们测了我的PSA值，人这儿开始，以后我一辈子都离不开这种以发现复发为目标的检查了。尽管疗效不错，至少从情感上它也将提醒我，事情已经不可能完全“和从前—样”了。从那时起至今已有半年，我经历了3次PSA值检查。我的精力、健康、身体机能(包括性)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然而，每过一段时间我都得面对一次PSA值检查的威胁。尽管前3次检查结果都很好，我知道这种恐惧将在我往后的生活中一直存在下去。”

从1994年进行手术放射治疗到现在已经过了17年了，格鲁夫仍然非常健康。

事实上，前列腺癌就是发生于男性前列腺组织中的恶性肿瘤，是前列腺腺泡细胞异常无序生长的结果。前列腺癌的发病率具有明显的地理和种族差异。在欧美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它是男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其死亡率居各种癌症的第二位。美国癌症协会称，2012年将有约24.2万前列腺癌新增病例，预计将有约2.8万人死于前列腺癌。有癌症专家指出，由于发现及时，巴菲特的病情应该能够在短期内控制住。

 

 

三、2003年乔布斯确诊胰腺癌9个月迟迟不做手术治疗导致扩散

 

另一个发现自己患有癌症却没有及时选择正确治疗的例子是乔布斯。

根据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的数据，在美国，每年约有40000人被确诊为胰腺癌，其中绝大部分会在短期内死亡──约有80%在确诊后的一年中去世。不过专家表示，乔布斯所患的胰腺癌是一种神经内分泌肿瘤，在胰腺癌患者中只占不到5%，与其他更为普遍的胰腺肿瘤有很大不同。

根据乔布斯的官方传记《史蒂夫•乔布斯传》（中信出版社2011年版），乔布斯确诊患有胰腺癌后迟迟不愿做手术，尽管包括格鲁夫在内很多人一再催促他做手术：

2003年10月，乔布斯偶然碰到了自己的泌尿科医生，她让乔布斯作一下肾脏和输尿管的CAT扫描；他之前一次CAT扫描检查还是在5年前。这一次的扫描显示肾脏没有问题，但却发现胰脏有一层阴影。于是，。于是，她叫乔布斯安排一次胰腺检查，但他并未听从。一如既往，乔布斯会刻意忽视自己不想处理的事情，但是医生坚持一定要作检查。“史蒂夫，这很重要，”几天后她对乔布斯说，“你需要检查一下。”

她的语气十分迫切，乔布斯不得不听从。他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在研究过扫描结果后，医生们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他的胰脏上有个肿瘤。其中一位医生甚至建议他尽快安排好后事，换言之，就是说乔布斯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当 天晚上，医生们将内窥镜从乔布斯喉咙放入肠内，以便将一根探针深入他的胰脏，从而获取一些肿瘤细胞，进行活组织切片检查。鲍威尔回忆说，医生检查完后高兴 得哭了。因为那是胰岛细胞或是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很少见，但生长较慢，因而更容易成功治愈。乔布斯很幸运，能及早发现这一肿瘤，这也算是定期肾脏检查的 意外发现，这样，医生就能够在肿瘤大面积扩散前进行手术切除。

英特尔公司的安迪•格鲁夫也一样，他成功对抗了前列腺癌。乔布斯在那个周日联系了格鲁夫，他立刻驱车前往乔布斯家，一待就是两小时。

令朋友和妻子感到害怕的是，乔布斯不愿进行肿瘤切除手术，而手术是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法。那之后几年过去，乔布斯对我说，“我当时真的不想让他们把我的身体切开，因此我努力寻找其他可行的方法。”言 语中略带一丝遗憾。具体来说，他找的方法就是实行严格的素食，摄入大量新鲜胡萝卜和果汁。除此之外，他还进行针刺疗法，尝试各种草药疗法，有时也会采用在 互联网上或在美国各地寻医问药获得的疗法，甚至还请过灵媒。有一阵子，他受到一位在加利福尼亚州南部开设自然疗法诊所的医生影响，这个医生主张使用有机药 草，果蔬汁断食，经常洗肠、水疗，并发泄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还没准备好要开刀，”鲍威尔回忆说，‘‘很难强迫一个人这样做。”但她还是尝试了。她对乔布斯说，“身体是为精神而存在。”乔布斯的朋友也多次劝他接受手术和化疗。“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尝试通过吃些杂七杂八的草根进行治疗，我说你疯了吧。”格鲁夫回忆道。莱文森说，自己“每天恳求”乔布斯进行手术治疗，却发现“挫败感非常强烈，因为自己没法儿说服他”。这种分歧甚至差点儿让两人友谊破裂。“癌症不是这么治的，”当乔布斯谈论自己的饮食疗法时，莱文森坚持说道，“不动手术，想依靠这些有毒的化学物质来除掉肿瘤，根本不可能。”饮食医生迪恩•奥尼什（Dean Omish)是使用替代疗法和营养疗法的先驱，在一次陪乔布斯长时间散步时，甚至他也坚持认为传统的手术治疗有时是正确的选择。“你真的需要动手术。”奥尼什对乔布斯说。

自2003年10月肿瘤确诊以来，乔布斯顽固地坚持了9个月。这部分是因为其现实扭曲力场的不良影响。“我觉得，史蒂夫强烈渴望世界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运行，”莱文森推测道。“有时这是行不通的，现实是无情的。”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乔布斯有着可怕的意志，能够完全忽略自己不想处理的事情。这给他带来了许多重大突破，但也可能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他能够忽略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他的妻子解释说，“他天生就是这样。”无论是与家庭和婚姻有关的个人问题，还是涉及工程或业务的专业问题，或是癌症和健康问题，乔布斯有时干脆就置之不理。

“乔布斯认为自己能把事情变成所希望的样子——他妻子称这为“异想天开”——以前，他也的确能够如愿以偿，然而他的癌症却是个例外。鲍威尔发动了乔布斯所有亲近的人，包括他的妹妹莫娜•辛普森，想要让他回心转意。最终，2004年7月，CAT扫描结果显示肿瘤已长大并可能扩散。这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2004年7月31日，周六，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医学中心接受了外科手术。他所进行的并非是完整的“惠普尔手术”——切除大部分胃和肠道，及全部胰脏。医生们考虑过实施完整的手术，但最终决定不采用如此彻底的做法，而只是切除了乔布斯的部分胰脏。

从以上传记中可以看出，乔布斯面对自己的癌症，一拖再拖，直到检查发现癌症扩散才不得不做了手术，后来再次扩散，不得不做了肝脏移植手术。如果他听从格鲁夫的劝告，吸取格鲁夫战胜前列腺癌的成功经验，做手术做得更早，做得更加彻底，也许他会有更大的可能会像格鲁夫那样再多活上几年至少十几年，用他的天才为我们创造出更多天才的苹果产品。

 

四，格鲁夫战胜前列腺癌的经验：

 

英特尔前CEO格鲁夫在其传记《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中信出版社2010年版）的结尾根据自己治疗前列腺癌的亲身体验，得出战胜癌症的一些宝贵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调查、选择、去治——而且要快。你需要采取主动进攻的态度。消极等待只能更糟。”我想，乔布斯发现自己患有癌症后向他请教，格鲁夫肯定也是这样劝告乔布斯的，可是为什么乔布斯却不听呢？

巴菲特非常喜欢阅读企业家的传记，他和格鲁夫也是好朋友，他发现自己患有和格鲁夫同样的前列腺癌后，肯定也会想起格鲁夫在书中说的这样经验，甚至他也会像乔布斯一样去找格鲁夫请教咨询如何治疗癌症，但是和乔布斯不同的是，巴菲特汲取格鲁夫的经验，马上决定尽快手术。

让我们来重温格鲁夫在书中分享的这些对付癌症的宝贵经验，过来人的亲身经验，对疾病对人生对投资都极为重要。

“首先，肿瘤总是要长大的。有时它们长得快些，有时会很慢，但长总是要长的。因此，我认为对待肿瘤，应该果断地及早采取有效措施加以解决。”

“以我为例，我采取了荷尔蒙加高剂量植入辐射加外部辐射的方法。而对其他人，如参议员多尔和施瓦可夫将军，则是手术比较有效。如果我的好朋友得了这个病，我的忠告是：“调查、选择、去治——而且要快。你需要采取主动进攻的态度。消极等待只能更糟。””

“所有的争论都不复存在，PSA值检查是上帝的礼物。除了不患癌，它给了你能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时间。我不能苟同我女儿的医生朋友的观点，认为只因没有完美的治疗方案就该否定做PSA值检查的意义。按照他的观点，是否我们也应该取缔手指直肠检查？毕竟，它们的作用是差不多的：它们都是前列腺癌出现的信号。PSA只是在时间上早些罢了。”

“我认为每个中年男人都完全有必要定期进行这项检查。基于有些前列腺癌发展得很快，我建议把检查周期定在一年。你应该像熟知你的胆固醇指标一样了解你的PSA值。记住，它是一个信号。PSA给你的是提早行动的时机。千万不要坐失良机。”

“我把这段经历和从中学到的东西与几个朋友和合作者谈了淡。我了解到他们中有3个人PSA值超标。他们都感到担心和疑惑，但却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有个朋友，他家里有两个亲戚都得了前列腺癌，这意味着他自己患此病的可能性高于普通人，但他却从来没做过PSA检查。每当我召开工作会议，看着眼前的那群同事们，我真想冲他们喊一句：“你们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的PSA值是几吗？””

“在 这个领域里没有一个好的把关人。不能过分相信你的全科医生，因为前列腺癌的领域非常复杂和多变；也不能过分依赖泌尿科医生，他们会很自然地偏向于手术，因 为他们是外科医生，手术是他们最了解的。他们会说其他任何一种治疗方法都注定是试验性的，即使它有同样多的相关数据。但对这些数据的分析使我得出结论，即 可行的非常规治疗是存在的。”

“这 一切让我想起第一次进行投资咨询的令人不快的经历。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投资顾问，不管他们的本意有多好，有多大才干，他们总是偏向他们所在 的机构。我总结出我得自己给自己拿主意，我得自己把自己的投资管起来。与此相仿的是，在诊治前列腺癌的这一医学领域里，每位患者都别无选择地面临这样一种 状况。如果你自己管理自己的投资，那么我想你也应该自己管理自己的生命。做做调查研究，得出自己的结论，别把任何人的话当成圣经。对刚入门的人来说，先找 出你的情况在Johnskin表中的对应的位置——它们应该被看做是的列腺癌患者的权益书。”

“依我之见，正确的答案只有在医生比较了各种不同治疗方案之后才能得到。做到这一点，最好的方法是做比较性的工作。坦白地说，我对我在这方面的经历并不觉得有多了不起。在史坦美博士的文章(就是我刚开始这一艰苦历程的时候从COMPUSERVE里下载的那篇)中，他说道：“……当面对一个我们所不能理解的重病时，(我们每个人)就变得像孩子似的害怕了，并且四处找能告诉我们该如何去做的人。对医生来说，他们的最高责任就是向病人提出对医治前列腺癌的各种选择。”我认为我们离这一理想还相距甚远。”

 

五、衷心祝愿巴菲特先生早日康复。

有人问巴菲特有什么退休计划,巴菲特回答说：“退休计划？等我死了5年到10年之后再说吧。”

在1995年伯克希尔公司股东大会上，有位股东问巴菲特：“现在你已经是美国最富有的人，你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巴菲特回答：“成为美国最长寿的人。”

2010年8月30日，巴菲特80岁大寿，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说：“我打算工作到超过100岁。”

从巴菲特公告自己患病并决定手术的信中来看，巴菲特的前列腺癌只是早期，而且长期体验检查PSA，发现很早，又马上决定尽快手术，相信短期内就可以控制住。

另外，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公司旗下有全球最大的财产意外险保险公司，全球第三大汽车保险公司、全球最大的医疗事故保险公司，在医疗界有着深厚的资源和人脉，绝对有助于巴菲特先生选择最合适的医疗方案。

在此衷心祝愿巴菲特先生治疗顺利，早日康复，继续管理伯克希尔公司，一直干到至少100岁。在实现他的第一个人生愿望成为美国最富有的人之后，努力实现第二个愿望：成为最长寿的人！

刘建位

2012年4月19日